“太好了,这次终于做到了....”耳边动听的声音逐渐变的沙哑。
知朝抬起眼帘,面前抱着自己的美丽女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的苍老。
灰白色从她的头顶蔓延,紫色的飘逸发丝在风中褪去光泽,干枯无力的垂在胸前。
皱纹的沟壑爬上她的脸颊,褐色的淡斑仿如同气泡般浮现在松弛的皮肤上。
枯槁的手指再也握不住苍鸾刀,坠地的闷响惊飞了废墟上的鸦群,刀刃上流转的幽蓝光芒也随之黯淡。
惠子虚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倒去。
“婆婆!”
知朝慌乱地抱住惠子瘫软的身躯,指尖触到的皮肤已如风化的老树皮般粗糙,声音漫上哭腔:
“别睡,婆婆...求求你别睡...”
知朝颤抖着捂住老人冰凉的手,眼前的婆婆比平时的样貌更加苍老,就像是风中摇晃的残烛,随意一点微风,就能将其最后的余温吹散。
鸣人第一个冲过来:“我们快点回去,纲手婆婆的医疗忍术或许能....”
话未说完,我爱罗的沙砾已经托起了惠子的手腕。
脉搏虚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皮肤下残存的封印纹路正像退潮般消散,他不忍的垂下眼帘,声音低哑:
“没用的....回魂封印是千代婆婆的禁术,是将自身封印的查克拉短暂解除,回归最巅峰时期的状态。但是这个术...是以燃烧施术者本人的生命为代价的....”
佐助无声地摘下护额,黑色的眼眸倒映着惠子愈发衰败的面容,声音颤抖:
“所以,那股燃烧的力量不是查克拉,而是惠子婆婆的生命力吗?”
他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怔,看着逐渐虚弱的老人,喉咙发紧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不对...这不对,婆婆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知朝声音哽咽,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滑落。
惠子睁开浑浊的眼睛,枯枝般的手指摸索着抚上知朝的脸侧:
“.....当年...没保护好你母亲....真的很抱歉...”
知朝摇头,握住惠子无力的手,语气哽咽:
“婆婆你不要再说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会努力实现我们的愿望.....赚很多很多钱,在木叶开一家小餐馆....做很多很多好吃的料理....求你..求你不要睡....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鹿丸悄悄别过头擦拭眼角,佐井的画笔握在手中,笔尖滴落的墨汁在地面晕染成黑色泪痕。
惠子的喉间发出含糊的笑声,像深秋枯叶在风中轻颤,眼角却溢出晶莹的泪光:
“....知朝,是位很坚强的孩子....不要哭...”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恍惚间耳边的风声逐渐停止,将她的思绪停留在这短暂的一刻。
如果当年,我也能多留意自己女儿的心情,或许也可以对她说出这些话了.....
惠子望着逐渐明亮的天空,朦胧的视线里闪过了年轻时的种种回忆。
暗黑的忍者人生,冰冷无情的杀戮。
直到一束光透过黑暗照耀而来,却又被自己亲手覆灭。
面对女儿天真的询问自己的父亲在哪时。
她只能忍受着内心的煎熬与痛苦,不断的逃避,不断的疏离。
她该怎么面对自己单纯的女儿,告诉她残酷的真相呢?
她的母亲,便是杀害了她父亲的真正凶手。
对不起....
我是一位失败的妻子....
我是一位失败的母亲....
.....
【妈妈....】
轻柔的声音响起,惠子费力的睁大眼睛,看见了被晨光照射的傀儡残躯中,属于白鸟一族的灵魂朦胧的出现在草坪之上。
她看见结衣正站在知朝的身后,一只透明的手搭在知朝的肩上,温柔的注视着她:
【妈妈,谢谢您一直以来悉心照顾知朝,谢谢您保护了知朝,您真的很努力了....”】
“结衣....”
惠子的眼泪划过眼角的沟壑,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知朝身后站立的一对男女,在渐亮的光线中,那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让她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男子用虚无的手抚摸这知朝的头顶,眼里满是慈爱与宠溺:
【知朝,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头顶若有若无的触感,令知朝心头一紧,她诧异的回头看去,却只有风吹过的草浪,在地面轻轻摇晃。
惠子的手渐凉,最终无力的从知朝手中滑落。
世界的色彩在一瞬间变的黑白,知朝木讷的蠕动嘴唇,怀里婆婆安详的样子,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苍介残破的躯体倚着傀儡残骸缓缓坐起,脸上血迹斑驳,他扯动嘴角露出扭曲的笑,喉间发出混杂着哭腔的嗤笑:
“咳...咳咳哈哈哈,看到了吗...忍术只会反噬自己...忍术只会夺取性命....为什么就是没人能理解我呢....你们这群蠢东西....咳咳咳...”
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沫滴落在焦土上,绽开细小的黑花。
鸣人猛的抬头,捏拳向前跨出几步,忍住了眼角的泪花:
“住口!要不是有你这种垃圾在,婆婆她也不会牺牲的....”
怒吼声响彻整个天空,知朝轻轻放下惠子的身体,握住身旁的苍鸾刀,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下,无言的一步一步走向无法动弹的苍介面前。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着令人畏惧的冷意:
“这就是你渴望和平的愿望?消灭所有忍者就能实现的愿望吗?”
苍介捂住胸口,吐出黑血:
“没错,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错误的!由忍者统治的世界本来就是黑暗的!我只不过是为了给普通人寻找活下去的权利!又有什么错?”
话音刚落,苍介却突然安静下来,空洞的眼神扫过众人带伤的身躯,落在惠子逐渐失去温度的面容上。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地颤抖,两种人格残留的意识在体内撕扯,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明明...只是想保护..”
他突然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抠进掌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片刻后,暴躁的声音随即响起:
“这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妨碍我!我们早就实现目标了!”
“好痛苦...好痛苦,我不想在继续了...我们放弃吧....”
“懦夫!为什么要认输?!”
苍介癫狂的扯着自己的衣服,目光恶狠狠的投向知朝:
“白鸟一族还有血脉!只要从头再来,我们一定可以的!”
痛苦的哭腔再次响起:“不要...不要,我累了。你也累了,我们走吧,我们离开吧....”
突兀的,苍介一把夺过知朝手中的刀刃,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直直的刺入了自己的心脏处。
黑色的血液蔓延而出,嘴角竟勾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你这家伙....真是个笨蛋啊...”
不过...能和你一起死去,这样或许...也不赖。
苍介的身体缓缓瘫软在地,他的瞳孔渐渐涣散,望着天空中盘旋的乌鸦,眼中的疯狂与痛苦尽数化作解脱,消散在一片虚无之中。
知朝望着眼前的一切,心跳加速,手脚逐渐麻木。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嗡嗡的耳鸣声伴随着黑暗,裹挟着刺骨的冰冷向她席卷而来。
最后一刻,她仿佛看见惠子温柔的面容,混着晨风吹过草浪的轻响,消散在黎明前的薄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