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世界一如既往。
阳光斜斜的洒进阳台的白砖上,在斑斓的色彩下切割成暗色的条纹。
苍鸾刀摆放在不远处的桌面上,偶尔反射出的微光如同碎片般,落进了知朝空洞的眼眸里。
“知朝...知朝,你有在听吗?”三代目苍老的声音刺破混沌。
知朝转头看去,喉咙里挤出模糊的应答:
“嗯,怎么了?”
不知为何,她现在像是坠入了真空状态的宇宙,只剩一具空壳在无处寻落。
猿飞日斩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知朝只是坐在床上安静的听着,轻轻的应着。
像是铺垫已久,猿飞日斩沉重的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遗憾垂眸:
“相原惠子因过度透支了生命力,尸体最终碎成了齑粉随风而散,只留下了在世时穿着的这件衣袍。”
知朝接过盒子,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却始终没让眼底泛起涟漪。
“谢谢,辛苦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木叶村会以最高的规格为相原惠子举办一场葬礼......”
“不必了。”
知朝斩钉截铁的回答,指节在盒沿上压出青白的痕迹:
“婆婆不喜欢这些。”
望着眼前略显憔悴的少女,猿飞日斩默然点头,尊重她的选择。
在他的特意批准下,知朝躲过了周围人的耳目,悄悄离开了医院。
她没有选择回家,而是抱着装有惠子婆婆遗物的盒子,从凌晨出发朝最高处的山峰爬去。
刚恢复没多久的身体仍然有些虚弱。
身边一直陪伴的乌鸦时不时的停在路边,默默与她并行。
烈阳高悬于天际,汗水不断的从脸颊滑落。
阳光漫过山脊时,她终于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的风景。
仔细辨别风之国的方向后,她开始用苦无刨坑挖土。
苦无虽然不是特别好用,但是她能一点一点的挖,时间也可以一点一点的过。
接近下午的时间,知朝双手已经被磨损的有些红肿。
可她不在意的拍拍衣服上的泥土,将盒子郑重的放入了土坑里,捧起泥土往里面撒去。
随后,又找来几块大石头刻上文字,再将它们稳定搭建好,知朝终于是累的靠在石碑上,长出了一口气。
头顶的树荫落在脸上,天边的光景沉浸在橙赤的火海里,她的眼里染上朦胧的光晕:
“抱歉婆婆,我想你一定不喜欢光秃秃的沙漠,所以就自作主张的带你来了。”
“不过这里风景很好,有花有草,你应该会喜欢的。”
“说来也奇怪,为什么火影老头会想着为你举办木叶高规格的葬礼呢,你明明都不是木叶的忍者....”
知朝的声音哽住了,顿了一会儿继续道:
“对了,婆婆如果想家的话,从这个方向是可以看到风之国的,只要一直走就会到达,所以不用担心迷路哦。”
树上的乌鸦扑闪着翅膀,轻轻落在她的手边。
一颗黑色的小脑袋亲昵的蹭着她的手背,发出浅浅的鸦鸣。
感受到了轻微的力量,知朝心中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轻轻问道:
“你是.....止水哥吗?”
乌鸦轻展羽翼,轻盈地跳在了她的腿上,红色的瞳孔里,若隐若现旋转着熟悉的写轮眼花纹。
得到答案后,知朝将乌鸦轻柔的拢入自己的怀里,脸颊埋在它散发阳光气息的柔软羽毛上,低声轻喃:
“嗯,我知道。我也不会担心迷路的。”
暮色如墨浸透群山,悠长的鸦鸣为她指引方向。
这次,她依旧没有选择回家,而是绕了个远路,来到了后山的小木屋。
幽静清新的环境,是独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
瀑布依旧哗啦哗啦的冲个不停,几个月前播种的种子已经长出了嫩苗。
就连河里的大鱼都肥硕了好几只。
知朝欣喜的抓住其中一只美美下肚,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味道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
月上枝头,也吃饱了肚子,知朝回到小木屋内。
不经意间,她发现了之前自来也师父送给自己的相机还在包包里。
她倾倒出包包内的所有物品,数张照片飘落,在地面如潮水铺展开来。
放眼望去,全部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容和景物。
这张,是小李偷偷跑出院依然坚持修行的照片。
这张,是木叶丸军团帮助村民的照片。
这张,是鹿丸不经意露出笑容的照片。
这张,是烤肉店阿斯玛与丁次、鹿丸的合照。
这张,是自己拍摄宇智波族地时,悄悄捕捉佐助侧颜时的照片。
还有这张,是鸣人与自来也一起回首看镜头的照片........
小樱的、井野的、我爱罗的、一乐大叔的.......
可为什么......
自己当时没有想起帮婆婆拍摄照片呢?
想到此处,知朝心中有些遗憾。
但很快她便把这种感情掩盖在心底,起身在房间里找到一面干净的木墙,拉起几条细线,将照片一一悬挂了上去。
木屋外的河流歇斯底里的冲刷这夜的浓稠。
直到黎明的到来,清脆的鸟鸣才舒缓了这令人烦躁的奔涌。
知朝从木床上睁开眼睛,在朦胧的视线里。
好像看了某位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照片墙前,捏着下巴细细打量着。
从那高大的轮廓,和红色的衣服上判断。
知朝想都没想,就又重新躺了下去,继续闭眼装睡。
自来也听到动静,踩着木屐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轻轻捏住了她的鼻子。
没有了空气,知朝憋的脸颊通红,最终张开了嘴巴,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好难受啊!你干什么啊师父!”
自来也插着腰,有些得意的环抱双臂:
“我听三代说你离开医院了,在村子里我没看到你的身影,就猜到你会来这里。”
知朝原本只想躲在无人打扰的小木屋,可万万没想到她漏算了来去自如的自来也。
她泄气的从床上跳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整个人又无力的瘫在了木桌上。
“你既然知道我在这里,干嘛还要来打扰我......”
自来也抽开木凳坐在她对面,表情有些不悦: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弟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做师父的自然也要来关心关心才是啊。”
知朝撑起身体,将茶水饮尽:“我现在很好啊,不用担心的。”
望着对面少女平静的表情,自来也想起了与纲手的对话:
“延迟性哀伤?”
“没错。这类患者,会在经历了重要人离世后,因为精神上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大脑会自动屏蔽痛苦,从而维持个体的正常生活。通常会表现的异常冷静,还会刻意远离社交。”
“这种情况大概会持续多久?”
纲手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有可能几天,有可能几周,也有可能几月。如果患者不将这股情绪释放出来的话,对她自身而言也会带来不小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