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披头散发,遍体鳞伤地瘫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嘴角溢血,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她之前是如懿身旁的贴身侍女,也曾真心对待过她,但跟着她的日子太苦了,而且自己也有几分姿色,想一飞冲天有什么错?谁不想过好日子?谁不想过上当高高在上“主子”?谁不想让自己的家族繁荣?
却不想自己最终落得个被人利用,被废为庶人又毒哑,凄惨地结束了一生。
死后阿箬的灵魂脱离了躯壳,缓缓飘荡起来。
她看着如懿在冷宫中艰难求生,看着乾隆的凉薄与绝情,看着海兰从柔弱怯懦变得阴狠决绝,一桩桩、一件件,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以及后来的种种悲剧,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闪过。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若能重来,我定要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不知飘荡了多久,阿箬突然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她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身处熟悉的房间,雕花的床榻,精美的妆奁,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这是…… 我的房间?我不是死了吗?” 阿箬满脸疑惑,环顾四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竟重生了,此时如懿进冷宫已经一年了。
“小主,皇上召你今晚侍寝。”
宫女的声音在阿箬身边响起,她才恍然回神,开始梳洗打扮,皇上不是自诩爱如懿吗?
最后两人还不是落得个生死不见的结局。
所以,在这皇上的心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长得漂亮的也是真心喜爱的,就像寒香见一样,一国皇帝为了一个异族嫔妃,穿上人家的服饰讨人欢心,真是贱得慌!哪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阿箬越想越觉得心里怄得慌,高贵妃的威胁,如懿的虚伪,皇上的冷漠,宫人的嘲笑……都像一根根刺一样扎在心间,都看不起我,都高高在上玩弄权谋,就别怪她揭开这遮羞布了。
养心殿内,龙涎香的浓厚气息几乎令人窒息,阿箬上前行礼,口中称着“皇上万福金安”,可低垂的眼睫下,满是冷漠。
弘历许久未开口,良久才传来一道声音,“你可知错?”
阿箬维持着行礼的姿态,纹丝不动,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嫔妾不知。”
“你还敢狡辩!”弘历猛地一拍御案,案上的折子震起又落下。
随后,他霍然站起,明黄的龙袍在烛光下刺眼夺目,因着眼前人的话,积压的怒火好像找到了宣泄口,手臂一扫,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哗啦啦被扫落在地,一片狼藉。
又是这样,这些年她虽说是妃子,但生活过得怎样只有她自己知道,皇上心气不顺就会找她撒气,召她侍寝也只是为了她的“前主子”,想让自己说出真相,好让他的真爱出来。
弘历:“当日那些构陷娴妃的证词,白纸黑字,你的画押犹在!还敢说不知?”
阿箬缓缓抬起头,没有预料中的惊恐乞怜,也没有伪装的委屈无辜,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她看着眼前暴怒的帝王,唇角竟极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皇上这么生气做什么?当心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
看似关怀的话落在弘历耳朵里却比任何激烈的辩驳都更刺人,他觉得自己被人嘲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