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伙计,路上慢些,等等我。”重尺老者沙哑开口,声音里竟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
白星老祖朗声大笑,白发如星河舞动:“等了这无数纪元,还差这一时半刻?”
“同去,同去,免得山河那老家伙在尽头笑我等腿脚不利索了。”
笑声苍凉却豪迈,冲散了漫天肃杀。
却让下方所有听闻者心酸难抑,泪如雨下。
“开始了。”
白星老祖轻声一语,如同最终的道别。
下一刻,他残存的星袍老者身躯,率先迸发出无法形容的光芒。
那并非毁灭性的爆炸,而是一种极致的绽放。
他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化作亿万颗微缩的星辰,缓缓剥离,飞散。
每一颗星辰内部,都仿佛蕴含着一片古老的星域,流淌着玄奥至理的轨迹。
那不是能量的消散,而是道的具现,是法则的升华。
“看啊…那是…”有年轻武者指着天空,喃喃自语。
只见白星老祖消散的光点,并未立刻融入地星。
而是在空中盘旋,演化出令人心神剧震的异。
……
终于,第一幅画卷展开。
那是荒古的地星,先民装束跟招待差不多,只是,有很多莽荒大地。
一位少年,便于莽荒中仰望星空。
正是白星老祖年少时,于山巅观星悟道,指尖划过夜空,引动微弱星辉。
画面青涩,却带着最初的执着与希望。
在狂风暴雨的山崖上捶打体魄。
在寂静无人的古洞中枯坐悟道,在凶兽环伺的丛林里生死搏杀……
无数个日夜,汗水与血水交织,失败与成功轮回。
他遍访名师,翻阅古籍,一次次突破自身极限。
从懵懂凡人,一步步艰难攀登至武道巅峰。
那一幅幅画面闪烁,无一不看到对方,守护脚下土地的朴素信念。
这是所有武者都曾走过或正在走的路,瞬间引起了无数地星武者的共鸣。
许多人看着画面中少年那与自己何其相似的执着眼神,鼻尖发酸。
“吾之道,始于微末,源于仰望。” 他的道音温和,响在众生心间。
………
随着白星老祖的第二幅画到来,画面陡然变得惨烈。
苍穹破碎,大地焦黑,收割者的阴影笼罩天地。
年轻的白星已成长为领袖,他身先士卒,浴血搏杀。
身边熟悉的战友一个个倒下,被无情吞噬。
他带领着残存的人族在废墟中建立据点,在绝望中策划反击。
画面闪过,
他抱着战友残缺的尸体无声嘶吼。
闪过他为了掩护妇孺撤退,独自引开恐怖追兵,浑身筋骨尽碎。
闪过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上,对着狰狞皇者发出不屈的咆哮:“地星人族,宁死不屈!”
……
这一幅幅血与火的抗争史诗,正是地星上个时代悲剧的缩影。
所有地星武者,无论来自哪个国度,此刻都泪如雨下。
他们看到了先辈最真实的惨烈与牺牲。
那是一股股跨越时代的悲壮,狠狠撞击着每个人的心头。
连破军,贪狼,七杀这等习惯生死的战天者,神色都变得无比肃穆,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敬意。
因为,他们更能感同身受,他走上战天这一步,又何尝只是为了自身杀个痛快,反抗天道不公?
难道不是不想收割,不是为了摆脱收割,不是为了众生?
时代更迭,战火燎原。
青年白星率领人族先辈与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厮杀,星辰破碎,山河喋血。
他身边不断有战友倒下,血染长空。
但他眼中的火焰从未熄灭。
“吾之道,承于先烈,淬于战火。”
道音变得铿锵,带着金铁之鸣。
………
就在无尽悲壮的气氛达到顶点时,第三幅画卷展开。
画风却骤然一变,变得无比宁静,无比温暖。
甚至…平凡。
没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没有波澜壮阔的征战。
有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院落,炊烟袅袅。
画面中,年轻的白星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领袖。
他笨拙地抱着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孩,脸上带着初为人父的傻笑和紧张。
旁边,一位温婉的女子正在缝补衣物,抬头看他一眼,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另一幕,他与几位好友围坐在篝火旁,饮酒谈天,畅想着战争结束后的平凡生活。
说要一起去东海钓鱼,去西山种桃树……
还有他陪着年迈的母亲在夕阳下散步,听她絮叨着家长里短……
这些画面简单,琐碎,却蕴含着人生最本真的幸福与牵挂。
“原来…老祖们想要的,仅仅是这样…”
“他们征战一生,守护的…就是这份最简单的温暖啊…”
无数人泣不成声。
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这些仿佛神明般的先祖,内心深处最深的渴望。
并非通天彻地的力量,而是他们如今正在经历,却可能未曾珍惜的。
和平与安宁。
这份极致的反差,带来了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感动。
地星上,所有武者紧紧握紧拳头,脸色发白。
老祖们代替他们打了上个时代的仗,为他们争来了后面万载岁月的和平。
但是如今,依旧要在这个时代,为他们付出,燃尽最后一丝血。
“杀。”
这一刻,一股不屈的意念传来,所有人在怒吼。
……
最终,第四幅画卷,
那模糊的四层天雏形,
并未完全清晰,只是化作一团混沌未明的光芒。
光芒之中,蕴含着无限可能与至高奥义,如同一颗未曾孵化的宇宙之卵,沉浮不定,引人无限遐想与敬畏。
“此道未竞…留待后人…开拓吧,哎…”
他的声音至此,带上一丝缥缈的遗憾。
但更多的,是无比的期待。
“哈哈哈,好一个星辰万象,老夫的寂灭之道,也没那般花哨。”
重尺老者大笑,他的化道更为直接刚烈。
他的身躯并非化作星辰。
而是如同历经万劫的古老岩石,层层风化剥落。
每一片剥落的“石屑”,都是一枚枚沉重无比寂灭道纹,
每一个,都拥有切割虚空能量。
……
第一层天画面,无边黑暗,万物归墟。
一点绝对的空无之中,孕育出最初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