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
议事大厅之内。
顾衍，高坐于主位之上。
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面前的，案几。
发出的，“笃、笃”声，在大厅之内，回响。
每一次，敲击。
都像是，死神的，催命符。
敲在，堂下，每一个人的，心上。
在他的下方。
沮授、田丰、审配......
所有，原属于冀州的，文臣武将，此刻，全都，屏住了呼吸。
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大厅之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刚刚。
他们，收到了，来自南方的，三条消息。
第一条！
曹操与袁术，冰释前嫌，正式结盟！
第二条！
荆州刘表，宣布加入联盟！
第三条！
三家，共推，袁氏皇帝袁术，为盟主！
集结，三十万大军！
号称，五十万！陈兵于，南阳、汝南一线！
剑指，许昌与关中！
意图，共抗，他们这位，北方之主！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场，决定，整个天下归属的，终极大战！
已然，不可避免！
“主公！”
终于。
脾气，最为刚直的，田丰，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对着顾衍，重重一拜！
脸上，写满了，凝重与决绝！
“曹操、袁术、刘表，三贼联手，其势，不可，小觑！”
“我军，虽，新得北方，但，连年征战，士卒疲敝，粮草消耗，亦是，巨大！”
“且，乌桓、鲜卑，新降，其心，未定！”
“此刻，若与，三贼，决战，恐怕，并非，上策！”
“依臣之见！”
“我等，当，暂避其锋！高筑墙，广积粮，安抚北方，休养生息！”
“待，我军，兵精粮足，国力恢复之后！”
“再，一鼓作气，挥师南下，一统天下！”
田丰的这番话，说出了，在场，绝大多数，冀州旧臣的，心声！
他们，是真的，被打怕了！
更是，被顾衍那，不按常理出牌的，疯狂打法，给吓怕了！
在他们看来。
稳！
才是，王道！
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才是，一个，成熟的，霸主，应该做的事情！
“是啊，主公！”
沮授，也跟着，站了出来。
“田别驾，所言，乃是，老成谋国之言！”
“我军，如今，占据，并、冀、幽、青、徐，五州之地！坐拥，半壁江山！”
“我们，耗得起！”
“完全，没有必要，去跟他们，硬碰硬啊！”
一众文臣，纷纷，附和。
然而。
顾衍，听着他们的，劝谏。
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只是，笑了。
那笑容，很淡，很轻。
却，带着一股，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心悸的，寒意。
“你们，觉得。”
“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顾衍，缓缓地，开口。
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最缺的，是什么？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缺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缺啊！
地盘，我们有！
兵马，我们有！
钱粮，我们也有！
我们，还缺什么？
看着，众人那，一脸茫然的，表情。
顾衍，摇了摇头。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那巨大的，堪舆图前！
他伸出手。
没有，指向北方。
也没有，指向，那剑拔弩张的，南方。
而是，重重地，点在了，地图的正中央！
那个，曾经，属于大汉王朝的，心脏！
洛阳！
长安！
“我们，缺的，是时间！”
顾衍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又，森然！
“你们，只看到了，曹操，袁术，刘表，这三只，跳梁小丑！”
“却，忘了！”
“在他们的背后，还站着，一个，庞然大物！”
“一个，传承了四百年，根深蒂固，无孔不入的，庞然大物！”
“士族！”
顾衍的手指，在那堪舆图上，重重地，划过！
“从北方，到南方！”
“从关东，到关西！”
“这个国家，每一寸的土地，都，盘踞着，大大小小的，士族门阀！”
“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他们，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我们，在北方，推行均田，改革税赋，断了他们的，根！”
“他们，对我们，恨之入骨！”
“现在，他们，之所以，还没有，跳出来，跟我们，拼命！”
“是因为，他们，还在，观望！”
“他们在等！”
“等曹操他们，组成的这个，所谓的，联盟，来，试探我们的，实力！”
“如果我们，选择，休养生息，暂避锋芒！”
“那么，在他们看来，就是，我们，怕了！我们，怂了！”
“到那时，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到，曹操那一边！”
“他们，会，倾尽家财，为曹操，提供，源源不断的，兵马和粮草！”
“他们，会，煽动舆论，将我们，污蔑成，国贼、汉贼！”
“他们，会，动用，他们，遍布天下的，影响力，从内部，瓦解我们！”
“到那个时候！”
“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是，区区三十万大军了！”
“而是，整个天下！”
轰——！！！
顾衍的这番话！
像是一柄，千斤重的，巨锤！
狠狠地，砸在了，沮授、田丰等人的，心上！
他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冷汗，涔涔而下！
他们，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主公，那，超越了时代的，恐怖眼光！
他们，还在，第一层！
还在，纠结于，诸侯争霸的，一城一地之得失！
而主公！
早已经，站到了，第五层！
他，要对抗的，从来，就不是，曹操、刘备、孙权这些，所谓的，英雄！
他，要对抗的！
是，整个，盘踞在这片土地上，吸食了数百年，民脂民膏的，腐朽的，士族阶级！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阶级战争！
根本，就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所以！”
顾衍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这一战，我们，不仅要打！”
“而且，要，快打！大打！”
“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们，这个，可笑的，联盟，彻底，碾碎！”
“要，用他们三十万大军的，鲜血和头颅，来，震慑天下！”
“要让，那些，躲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士族门阀们，看清楚！”
“谁，才是，这片土地上，即将到来的，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