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被法雷尔从墨提斯怀里拯救出来。
墨提斯顾及着小公主受伤的脚,在法雷尔伸手来夺她的时候收紧了下臂膀就松开了手。
法雷尔把俞夏放到离墨提斯对面的沙发上,离他远远地,“你想把她勒死吗?”
墨提斯脸上露出明显的烦躁表情,对法雷尔抱走小公主的行为很不满,“我怎么舍得把她勒死,你们这几个提前回来的还不知道背着我做了什么呢。”
说着,他语气忽地顿住,抻了抻身体,双臂往后搭去,大喇喇靠在沙发背上,目光在法雷尔和小公主身上扫视,勾起一边嘴角道:“你还没成王呢,怎么,就想独占她?”
墨提斯看法雷尔的眼神带着一丝敌意和攻击性,“就算你是王,她也不会是你一个人的。”
这话明明是对着法雷尔说的,墨提斯却意有所指的看向俞夏,似在提醒她一样。
俞夏瞟着火药味十足的二人,老实闭嘴,不去掺和他们之间的战火。
从她下楼开始,她就感觉氛围有点不太对,空气中弥漫着某种焦躁的气息,就像一锅慢火炖煮的汤在一点点沸腾。
俞夏处在这样的氛围中,忽然就理解贝洛刚才和她说,她这段时间会辛苦一点是什么意思了。
她对海族来说,不就是向导之于哨兵吗?
而且整个海族阵营,就只有她一个向导。
俞夏感受着那些或直白或隐晦落在她身上的灼热视线,抓过旁边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心脏突突的跳了起来。
不是,她之前了解的海族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她来了就变了?
她已经从贝洛身上验证过,海族人的精神图景防御确实高。
有海族的精神力供养循环,她不会缺精神力,但她这个“中转站”是肉体凡胎,如果要她按照过去那样给海族哨兵做精神疏导,不说她暴露身份的问题,非把她累死不可。
“波缇公主是我们的王后,她不会是任何人的,诸位,别忘了你们的身份。”贝洛看小公主紧张起来,开口提醒在场的几个王族,也是安抚着她。
俞夏对贝洛浅浅一笑,还是贝洛好,不愧是塞利乌斯派给她的护卫,总是站在她这一边替她着想。
“好啊。”墨提斯咧嘴笑着,露出尖尖的犬齿,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到我就不要忘记身份了是吧,你们可以啊。”
墨提斯一脚踹碎茶几,“是谁没有这个自觉?”
刺耳碎裂声过后,空气静了一瞬。
墨提斯收起踹茶几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目光对着贝洛冷射而去,“你他鱼的最没资格说这话,吃的满嘴流油在这给我装什么?”
贝洛面不改色,“我代表王的立场,自然有资格说这话。”
墨提斯嗤道:“王?我有没有说过我不认塞利乌斯这个王。”
贝洛往俞夏身后一站,手放在她的肩上“不管你认不认,王都是海洋认定的王,殿下都是我们认定的王后。”
他说完,法雷尔目光沉了沉。
墨提斯眼睛直直地盯着俞夏,“我一个都不认。”
贝洛:“既然你不认殿下这个王后,你就没有资格......”
“贝洛!”银牙低喝一声打断他。
墨提斯笑了起来,将凌乱的头发往后一捋,表情放肆,“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了,你,还有你。”
墨提斯手指了指贝洛和银牙,“最好能守得住她,我忍你们很久了。”
说完,墨提斯看着俞夏道:“小波缇,告诉我,你要不要把他们换掉,还是你打算一直留着他们?”
法雷尔望着她,一直在那看戏的幻梦也望着她,等着她给他们答案。
贝洛和银牙代表塞利乌斯的立场,她选他们,等于选塞利乌斯。
俞夏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站队,分裂海族。
墨提斯不过是被异化影响,一时气头上,给他顺顺毛就好了。
她拍拍了贝洛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刺激墨提斯了。
“墨提斯,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王后,我都是你的上位,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下位,都是我的眷属,你想要越过我,等回到海洋我随你挑战。”
俞夏目光一一扫过墨提斯几人,“有没有塞利乌斯,你们都是我的下位,除非你们现在就想杀了我。”
她明白,想要压制住这几个心思各异的王族,搬出塞利乌斯并不是正确之举,反而会激发他们的逆反心理。
“哦~”墨提斯挑了挑眉,“既然这样,小公主,你可要对我们一视同仁才好。”
“墨提斯首领说得不错。”幻梦开口道:“不过我们的公主殿下好像没有这个自觉,偏心的很。”
俞夏听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我当然会对你们一视同仁。”俞夏正色道:“你们也得乖一点,不要让我操心,要多体谅我一点才对。”
墨提斯像是被她气笑了,他揉了揉作痛的太阳穴,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她,“要怎么才算体谅你,公主殿下?”
俞夏:“你现在就是在无理取闹,墨提斯首领。”
俞夏坐直身体,表情严肃,训完墨提斯,又去训幻梦,“还有你,明明拥有强大的迷幻能力,不好好帮我安抚大家,还要出言撺掇,你难道是敌人派来分裂我们海族的间谍吗?”
她早就想骂幻梦了,每次都要火上浇油坑她,要不是现在她还有正事要干,非得想办法教训这只坏水母一顿不可。
“还有你们!”俞夏手指着在门口晃荡的一群虎鲸哨兵,“早就想说你们了,要么去好好休息,要么去外面巡逻去,在那晃悠什么?没有一点纪律,被别人看见你们这样,还以为是我这个王后没有教好你们。”
堵在门口狂吸小海豚香味的虎鲸哨兵们:“......?”
这样也要被骂吗?
虎鲸哨兵们看向他们老大,心道果然老大不受宠,害得他们也要被小殿下迁怒。
老大,你得支棱起来啊!
被这群虎鲸给堵在后面的其他海族哨兵听到小公主训斥的话,不约而同的点头,殿下骂得好!
俞夏把那群虎鲸哨兵们骂走,又继续训斥墨提斯他们几个,为表示公平,把银牙和贝洛也骂了两句。
法雷尔抱着手臂靠在沙发边,姿态微微放松。他垂首看着青涩的小王后斥责部下,嘴角勾起一个轻浅的弧度,那一向没什么情绪的冷沉眼眸,闪过一丝光彩。
这是他的小王后,是他的。
俞夏没有察觉到法雷尔看她的眼神,更不知道他的心理变化,她骂的差不多后,捧起水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
看着墨提斯他们都不说话一副听训的模样,俞夏暗暗夸着自己。
好歹她也是圣城的大伊维,在圣城生活了那么多年,跟着那些长老们耳濡目染,管理下属的话术再不会也会了。
尤其是玛格丽特,她对待下面的人最是严厉,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她学着玛格丽特的语气训着墨提斯他们,给她训爽了。
几位王族看小公主得意的小表情,眼中均泛起柔和的笑意。
“看把你美的。”墨提斯道:“骂来骂去,还是只骂了我一个。”
墨提斯虽然被小公主骂了一顿,心里的气却消了大半。
原因很简单,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搬出塞利乌斯。
要是她一口一个塞利乌斯,还有“我是塞利乌斯的王后,你们都要听我”之类的话,他就真的要在这里压到她头上了。
“老大,还有我们。”一个虎鲸哨兵从门口探头进来道。
“都给我滚回去休息。”墨提斯抓起一个抱枕扔过去,那一个个黑白色的脑袋立即消失。
“首领,不要心理不平衡,殿下除了法雷尔首领,可是把我们都骂了,她真是一点都不偏心呢。”幻梦语气轻飘,说的话却杀伤力十足。
俞夏把怀里的抱枕朝他扔去,这只坏水母的嘴真是半点都管不住!
幻梦抬手接住她扔来的抱枕,放在鼻尖一嗅,上面沾染的甜香气息让他眯起眸子,眼中露出快慰的神色。
“殿下,说了这么多,你明白我们要什么吗?”幻梦道。
他本来不想在里面掺一脚,可这小公主把他们骂了一圈,其实想骂的只有他而已。
他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就看见小公主往沙发上一倒。
贝洛面色微变,“殿下,您怎么了?”
墨提斯“蹭!”地站起身来,“怎么了这是?”
“没事。”俞夏蜷缩着身体,声音虚弱,“就是有点头疼,肚子也有点疼,脚也疼。”
俞夏说着,悄悄对贝洛眨了眨眼睛。
贝洛一愣,反应过来,俯身去抱她,“我带殿下去休息。”
法雷尔比他动作更快的把人抱起来,“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俞夏:贝洛,你能不能反应快一点!
算了,应付法雷尔一个,总比多应付几个要好。
俞夏暗暗安慰自己,在某些方面,其实法雷尔也还算好说话。
法雷尔低头看了看小公主的脸色,转头对银牙道:“你去给她找点药来。”
银牙淡淡看了眼小公主,迈步往门外而去。
贝洛看银牙一言不发的听令离去,顿觉奇怪,他怎么觉得银牙这几天有点不太对劲?
“把她给我。”墨提斯对俞夏伸出手去。
法雷尔不理会他,抱着她转身就走。
墨提斯:“给我,她两次都是因为你受伤。”
法雷尔身体微微顿了瞬,“不会再有下次。”
......
......
俞夏这下算是用生病这招暂时躲开了墨提斯他们。
她仔细思考了一番,既然海族有自愈能力,她只要好好当个能量中转站,平等的给他们提升力量就行。
不然这个要她贴贴,那个要她贴贴,贴着贴着还会得寸进尺,她哪里够他们贴的。
俞夏窝在落地窗旁的椅子中,看了会守在海族别墅大门外的几个圣城哨兵,轻轻拉上窗帘。
这几天他们都守在那,无论海族哨兵怎么驱赶或是言语挑衅,他们都和雕塑般一动不动。
俞夏低头去看手里攥着的水晶瓶子,里面还装着大半的黄金药。
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间门,把那只伤脚缩在椅子中,快速拆开绷带上药。
多亏了这瓶黄金药,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俞夏刚上完药,银牙就端着热腾腾的食物进来了。
她匆匆把药瓶藏在身后。
“别藏了,味道这么大,就你闻不到。”
银牙把食物放到她面前的小桌子上。
俞夏:“......什么味道?”
银牙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二人对视了片刻,银牙把一个小巧的水晶瓶子放到桌上。
水晶瓶中的液体泛着剔透的金色光泽。
俞夏惊诧道:“这是?”
她拿起药瓶闻了闻,“你怎么会有黄金药?你跑去问圣城要的?”
银牙:“我不能去问圣城要这个药。”
他没有说明,拉过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把放着食物的桌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吃吧,吃点热食你肚子会舒服些。”
俞夏放下药瓶,对他笑笑,“我不是真的肚子疼。”
虽然这样说,她还是捧起碗吃了起来。
银牙给她端来的是一碗香喷喷的肉粥,还有煎鸡蛋。
在污染区算是能吃到的最好的食物了。
“你这样也就只能骗骗墨提斯。”银牙绕到她侧面,去看她的伤脚。
俞夏脚一缩,“我已经上过药了。”
银牙把她的脚抓在手里,拆开绷带,从口袋中拿出一卷新的绷带给她换上。
俞夏看他细致的为自己缠着绷带,咽下口中的食物,“我已经不生你的气了。”
银牙低着头,没有说话。
俞夏歪头往下去看他的表情,嗯......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来是不是还在生闷气。
“我真的不生你的气了。”俞夏又强调了一句。
银牙手下的动作不停,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公主想说什么?”
俞夏:“想说你还在生气吗?”
银牙动作一顿,“公主为什么会觉得我生气。”
俞夏:“因为你看上去就像是生气的样子。”
银牙:“那公主要哄我吗?”
俞夏:“我现在就在哄你。”
“公主确定要哄我吗?”银牙垂着头,银白眼睫轻轻颤动着。
俞夏有些莫名,这有什么确不确定的?
她只当这是银牙在闹小脾气,“当然确定,要是别人我可不哄。”
银牙没再说话,给她仔细绑好绷带,系好结,而后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