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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就这么水灵灵地从河底走过去了?”

瓦兰特站在河边向小坑的尽头望去,表情相当惊讶:“他可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法师,真的不会被淹死吗?”

“你知道有人在梦游的时候力气会特别大吗?”

“别告诉我这种迷惑还能让人可以屏住呼吸不被憋死。”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既然用的是迷惑,就是不想人死掉。

既然如此,就应该会有保护措施,再不济,能操纵白雾,像我这样分开河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现在联系学长,如果对方进行某些仪式类的法术需要的是鲜活的生命,立刻行动或许还有救。”

科泽伊掏出一根树枝把它掰断,远处维尔纳学长攥在手里的树枝同时断裂,他带着盖乌斯和弗洛恩开始沿着河岸向上游和科泽伊他们会合。

维尔纳的目光沉沉地投向女巫沼泽的方向,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他缓缓扫视过身边这群年轻小法师的面庞,声音低沉而凝重::

“走吧,去看看,不过要记住我说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和我走散了。”

盖乌斯和科泽伊对视一眼,同时抬起法杖。

水下的泥沙震颤着隆起,坚硬的岩土如活物般延伸,在河面上筑起一道拱桥。

六人的靴底踏过石面,沙沙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夜色中。

前方,女巫沼泽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宁静——

没有弥漫的雾气,却比雾气更令人不安。

浓稠的黑暗如活物般蠕动着,寒风悄然吹着,也不知道吹在什么地方,发出奇怪的回响。其间偶尔闪过几点幽蓝的微光,像是沉睡中的眼睛,在暗处悄然窥视。

“这里......好像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科泽伊简单的扫视了一下,至少在他神识所覆盖的这片区域,一切都正常的不像话。

靴底踏上沼泽边缘的硬土时,发出短促而坚实的 “咔哒”声,像是叩响了黑暗的门扉。

但不过几步,脚下坚实的触感便狡猾地消失了——湿冷的泥浆贪婪地吮吸着靴帮,每一步拔出都伴随着沉闷的“啵唧”声,仿佛大地在吮吸着闯入者的气息。

“怎么就一河之隔,对面是草地,这边就变成沼泽了?”

弗洛恩紧跟在头前开路的科泽伊身后,踩在他踩过的地面上,小声地嘀嘀咕咕。

“因为这里原本也有丰富的水资源,但是自从出现了飞天头颅、女巫传闻和有人死在这里之后,渐渐就没人来了。

无人踏足的年月里,枯枝败叶和动物的尸骸在这里层层堆积,慢慢腐烂。

再加上地势低洼,雨季时河水裹挟着大量泥沙倒灌而入,就变成了类似沼泽的地貌。”

学长的声音从队伍最后传了过来,解答了他的疑惑。

科泽伊的感知可以探查地下的淤泥,所以走在前面,而维尔纳在最后护住中间的小法师,警惕的关注着四周的动静,防止有人掉队。

弗洛恩三人打量了一下生长在附近的零星柳树和赤杨,叶子早就掉光了,只剩下枝条垂落在水面,在夜色下的轮廓像是某个头发要掉光了的老女巫。

月光穿透虬结扭曲的枯枝,在尚未结冰的腐水上投下破碎摇曳的惨白光斑,浑浊的水洼深处,偶尔无声地浮起一个气泡,而后发出啪的轻微破裂声。

“你们有没有感觉......身上麻麻的?”

可能是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皮肤比这几个大老爷们儿细腻也更敏感,希尔薇妮感到某个瞬间,好像被一种不是特别刺激的电流笼罩全身。

“好像......是有点......”瓦兰特也感觉到了,而且他还感觉走在自己前面的弗洛恩有点不对劲:

“嘿......弗洛恩......你的头发怎么蓬蓬的?”

科泽伊一回头就看见弗洛恩在摸脑袋,这下好了,欢脱哈士奇变成蓬松炸毛阿拉斯加了:

“感觉周围越来越闷了,可能是要打雷下雨,这里水汽比较重,无限衰弱的雷电有一小部分传导到我们身上。”

“水汽这么重也能让头发炸毛吗?”

“或许是因为他是火系法师吧.......又一直在用舞光术,身体一直在转化火元素,比较干燥......”

“那怎么希尔薇妮没有反应?”

“我在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把头发压下去了.......”

“等等!”第一个提出空气有点闷好像要下雨的科泽伊突然反应过来,神识疯狂向四周拓展:

“现在基本已经算得上是冬天了,就算这里有水汽,就算河面还没有结冰,又怎么可能会下雨?如果要下雪的话,哪怕是雨夹雪,也不会打雷,这不对劲儿!”

事出反常必有妖。

和科泽伊一同反应过来的维尔纳学长立刻拿起了法杖,上面青光闪烁,风系法术蓄势待发。

其他的小法师也迅速和维尔纳一起围成了一个圆圈,警惕的关注着周围有什么变动。

似乎是在对他们反应迅速给予赞赏与回应,蜿蜒的闪电突然撕裂天幕,没有预兆,只有紧随其后如兵器碰撞般的雷声。

那瞬间爆发的强光像冰冷的刀刃,狠狠劈开了浓稠的夜色。

剧烈的强光照亮了六个人的身躯,也照的人短暂的失神。

“弗洛恩!瓦兰特!盖乌斯!维尔纳学长!”

科泽伊被雷声震得溜号了一瞬间,真的就只有一瞬间,然后几个大活人就在他眼前,在神识全开对周围密切观测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猛地攥住了一只白嫩的小手——

刚刚没喊希尔薇妮的名字,就是因为只有她还在原地,现在可不能再让她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失去踪迹。

令人窒息的、裹着水汽的闷热仿佛被一台巨大的吸尘器骤然抽走。

空气变得清冽、锐利,像冰冷的刀刃刮过裸露的皮肤。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不知何时裂开了缝隙,不再是酝酿暴雨的鼓胀,而是透出一种死寂的苍白。

然后,它们就飘下来了——细小的、干燥的冰晶,起初稀疏得如同筛落的灰烬,而后变成大片大片的鹅毛,悄无声息地落在乌黑的泥沼、深褐的腐叶和虬结扭曲的枯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