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可以很快,快到一眨眼便已天亮,也可以很慢,慢到一分一秒皆如度日如年般漫长。在痛苦煎熬与殷切期望间的反复拉锯中,黎明悄然而至,没有惊喜更没有惊愕,一切皆如剧本所写那样,按部就班的上演着!复杂的仪式、老套的说辞还有那令人不讨喜的妃嫔,场面有多热闹、笑容就有多虚伪!久违的二哥为何不见身影,罢了罢了,全当是为天下百姓做牺牲,这或许就是身为皇家儿女的宿命,因政治而生也为政治而亡。
在礼官鸣唱下仪式来到末尾,朝廷送亲主官和外邦迎亲大臣一起恭迎,这位曾经的掌上明珠——九公主款款登上马车,随着车帘放下,长长送亲队伍开始启程,她也即将开始新的旅程,迎来新的人生,希望一切只好不坏!
城墙上,弱不禁风的摄政王望着远行的车队,心情是无比复杂、无比沉痛,纵然自己十分不愿可圣旨已下并昭示天下,自己有心无力!他是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些大臣到底安的什么心?皇帝呢,又想干些什么?
“咳咳…咳咳咳…”鲜血再次染红手帕,身体突然间的虚弱令他产生一丝危机来。
“王爷,千万保重身体啊!九公主之事,早已无可挽回,您也尽力了呀!”
“勿要在言…,孤有负先皇所托,也愧对九妹啊!”
“王爷…”
伸手制止管家言语, 沉默后的姬世明似乎这一刻下定决心,谓身边众人道:“陈将军送来证言尔等已然知晓,令各部立即下手,搜集证据、解救人质,全歼这群无恶不作的贼人!”随之摘下腰间令牌:“赵彦清听令,汝亲自去神策军营,令柳无锋加强长安各门守备及城内各处巡查,全军严阵以待!另外严密监视陆澄芝及其同党,但有异动格杀勿论!令秦若炎,即刻起留意皇宫人员进出,严密监视可疑人员,但有消息立刻来报!”
“诺!”
长安城的气氛俨然紧张起来,而寻常百姓一如往常,似乎在他们眼里,白日里巡街使与往常并无不同,但一些有心人却注意到当官的相比往日严肃许多,或许真有大事发生,但老百姓居庙堂之远,有何祸事能够牵连他们呢?只要不跟着造反,官府及那些地痞恶霸偶尔欺压几次又不会丢掉二两肉,关好自家门窗,屯一些米面蔬菜安心度日才是正理,至于门外如何于几何干?届时只管西市独柳树看热闹才是,谁曾想此次的热闹竟是这般浩大与激愤,当然这已是后话。
几处暗桩、据点被摧毁,一些“货物”及暗子接连失踪,医馆外围亦出现陌生面孔,无论是边境走私还是暗中操纵言论几经失败,那些被操控的达官贵胄频频失手被抓,致使局面不可控起来,纵然愚笨也猜到幕后之人应是准备收网,何况是这位久居高位且狡猾如狐的汪寺中,对此他早已通过经营多年的利益网络暗中转移财产和人员,而今待在府内的不过是几个不成器的蠢儿子及一些老仆,当然还有始作俑者的自己!他深知对方必然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也打算在此吸引注意,孤注一掷实现多年夙愿!若一切顺利,届时不但可以除掉对方首要,搅乱这一片河山,且使各个番邦形成合力,内外一起侵入大周,瓜分大周国土和财富!
此前几次刺杀尽皆顺利,唯有对摄政王姬世明功亏一篑,幸赖圣明皇帝姬修彦暗中下手,想当初自己不过派人暗中点拨几次而已,哪曾想这小子当真开窍,还有那曾被自己唾弃的陆澄芝,此事办的亦相当不错,有机会可再提点提点,不过此人天生反骨、虚伪至极,也应多加提防!不知贤明睿智的你知道此事,会不会直接呕血而亡呀?哈哈…哈哈哈…!只是而今的你谨慎小心,不负当年风采!令老夫好生失望啊?皇权啊!这个神圣又十分排他的至高权力,它不容怀疑、不容触碰、不容冒犯,汝为何不能大胆一些呢?既然汝不能不愿,那别怪老夫不客气!同时几道命令发布,老管家立刻安排暗卫操办。
夜幕下双方暗战愈演愈烈,纵然柳无锋从旁协助,这支由王府属官、刑部及大理寺精干组成的队伍,每一项工作推进皆是十分艰难,不但每一处皆是悍不畏死的贼人,而且贼人似乎得到风声,每逢官军到来,率先处死“货物”,烧掉赃物,但有逃脱不及便咬碎毒牙而亡,令人不得不惊叹这群贼人的狠毒与果敢,他们背后究竟是什么人物,令其甘愿如此?
一个夜晚,赵彦清四处出击,同时在长安城内捣毁三处窝点,杀死贼人不下两百人,尤其西市一家医馆,若不是内应临机处置得当,今晚行动恐怕功败垂成!话说路顺自从被馆主委派看押“货物”后,便始终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密室里认真当值,虽然日子悠闲,偶尔也与同僚开开玩笑、评头评足“货物”成色,但彻底失去与外界联络,令他隐隐感到不安,可身份的敏感容不得半点差池,只得继续扮演忠诚下属。
今夜,路顺刚刚完成巡查,正在密室值房悠闲地哼着小曲儿,突然密室门洞开,立刻起身望去,见是馆主带人匆匆忙忙下来,心道莫非发生什么事儿,正欲开口便听到:“小路,立刻关闭密室大门,快…!”
“是,头领!”随即扭动机关,大门应声而闭。
“头领,发生何事?为何如此狼狈?”
“不该问的别问,旁边好生待着,不许出声!”
“小人遵命!”
“馆主,此处虽然能躲一时,但若那些官兵寻到此处,吾等将再无机会!”
馆主冷漠的环视众人后,盯着小头领厉声喝道:“古语有云: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吾等深受大人恩惠,享受今日之优渥生活,理当有舍身报效之念,焉能知难而退,做小人乎?”
“吾等但凭馆主吩咐!”
“好好好…!”一番感慨之后继续说道:“此地隐秘但也难保敌人追查到此,倘若今日在劫难逃,诸位谨记:第一杀掉这里所有“货物”;第二勿给敌人留下任何线索,汝等应知该当如何!赵进,准备防御!”
小头领立刻安排人手,路顺的心却是砰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