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王的怒意化作了实质的灾厄。整个幽蓝虚无不再是缓慢旋转的死寂,而是沸腾的、暴怒的冰寒炼狱!
无数巨大的、足以冻结星骸的绝对零度旋风凭空生成,从四面八方朝着涅拉尔绞杀而至!每一缕旋风都蕴含着古王暴怒的意志,足以轻易撕碎寻常传说强者的神魂。
涅拉尔立于风暴中心,手中“寻星终尽”连连震颤,一支支凝聚着寒狱神华与无间星芒的箭矢精准射出,不断点爆最近身的冰寒旋风,箭矢与旋风同归于尽,爆成一团团绚烂而致命的幽蓝冰雾。
但旋风的数目无穷无尽,且威力还在不断提升。
他如同暴风雪中挣扎的孤舟,每一次张弓都耗力巨大,群王冠冕的光芒已黯淡如风中残烛,体表的甲胄不断崩裂又勉强修复,神躯内的力量正在飞速消耗。
古王那庞大的冰川身躯并未再动,只是漠然地凝视着,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纯粹的力量差距,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即便拥有无间加持,即便初步窃取了一丝寒狱权柄,以一介半神之躯独战一位暴怒的古老王者,仍是太过艰难。
就在涅拉尔射爆又一团旋风,手臂因反震而微微颤抖,新力未生之际——
三股尤为强大的绝对零度风暴,呈品字形,无声无息地突至他身前、身后、以及头顶!封锁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致命的寒意瞬间浸透他的神躯,几乎要将他的思维彻底冻结。
躲不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
异变,生于微末。
一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温暖的星火,突然自下方那无尽的、冻结着无数先代牺牲者的冰晶山脉中亮起。
“死去者的余温吗?”希芙喃喃开口,目光闪烁。
那光芒如此微弱,在这王者暴怒的恐怖威能下,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但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第十点……第一百点……第一千点……
一点又一点温暖的光芒,挣扎着、顽强地、从那些万古不化的冰层深处,从那些早已失去生命的抱薪者、寻火者、以及无数无名英雄的冰封遗骸之中,亮了起来!
它们的光芒各异,有的如残烛般摇曳,有的如火星般明灭,有的则带着某种武器或信念特有的余晖。它们微弱,却无比坚定。
它们是被古王寒狱镇压、磨灭了无数岁月,却始终未曾彻底熄灭的——意志的余火!
“为了……未能抵达的彼岸……” 一个模糊的、几乎消散的意念响起,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不甘。
“火焰……岂能……就此断绝……” 另一个更加微弱的意念附和着,如同叹息。
“后来者啊……接续……此火……”
“照亮……前路……”
无数细碎、残破、却蕴含着最后执念的意念,从那些星火中弥漫开来,它们跨越了时空,回应着此刻正在为同样目标而战的涅拉尔,回应着他体内那与众不同的、试图包容而非仅仅毁灭的“无间”火焰!
这一点星火,微不足道。
但当它们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万、数百万地亮起时,竟汇聚成了一片浩瀚而温暖的星光之海,自下而上,照亮了这片幽蓝死寂的虚无!
“他们是这片土地抵御寒冷的意志”
那三股即将吞噬涅拉尔的绝对零度旋风,在卷入这片温暖星海的瞬间,竟发出了“嗤嗤”的声响,其纯粹的寒意被那无数意志的余火中和、瓦解了一部分!虽然未能完全消除,但其威力与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
“还记得我教你的技能吗?”
“余火,火焰将死的形态”
涅拉尔闻言,眸子变的赤红,在那火焰的加持整个形态的轮廓染上了红色。火焰如同星星点缀其后。
他的气息也不断的疯狂上涨,逐渐逼近王的境界。
他不再张弓,而是将“寻星终尽”横于身前,弓身两端猛地插入虚空!抬起手向着空间一按。
淡漠开口
“风暴”
轰!轰!轰!
三股灰色的气流旋涡狠狠撞入风暴之中,引发剧烈的爆炸,涅拉尔身形巨震,被击退数千米。
嘴角溢出一缕迅速冻结的血液,但他终究是硬生生扛下了这必杀的一击!
他低下头,望向下方那片由无数英雄余火构成的星光之海。
那些光芒正在黯淡下去。每一次闪烁,都是它们存在痕迹的最终燃烧。它们用这最后的余晖,为他驱散了一丝寒冷,照亮了一瞬的前路。
没有言语,无需感谢。
一种沉重的、跨越了万古的传承与托付,通过那温暖的星火,清晰地传递到他的心中。
下一刻,涅拉尔猛地抬起头,看向那因余火出现而微微凝滞的古王。
他手中的“寻星终尽”再次引满!
但这一次,弓弦之上凝聚的,不再是纯粹的寒狱神华或无间星芒。
而是……点点温暖星火的虚影!
他竟以神弓为媒,将下方那无数正在消散的英雄余火,那最后的不甘与执念,与自身的无间之力和寒狱神华,强行联结、融合在了一起!
一支前所未有的箭矢正在成型——箭身是幽蓝的寒狱神华,箭镞是银色的无间星芒,而箭矢的周围,却环绕着无数细碎的、温暖的、代表着牺牲与传承的英雄星火!
古王那虚无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凝重。
祂从那支正在成型的箭矢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复杂的、足以威胁到祂的力量——那不仅仅是寒冷与包容,更夹杂着一种祂无法理解、却本能排斥的……生命的温暖与不屈的意志!
“尘归尘,土归土……”古王冰冷的意念响起,带着终结的宣告,巨大的冰川之手再次抬起,凝聚起更加恐怖的力量,要在他出箭前,将这一切彻底抹去!
但涅拉尔的速度更快!
在那巨手落下之前,他松开了弓弦。
“此箭名为薪火”
咻——!
那支缠绕着温暖星火的寒寂之矢,化作一道划破永恒死寂的、悲壮而璀璨的流光,逆着漫天冰寒风暴,直射古王的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