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洪渊的回答，白泽再次陷入沉默，既然缥缈州和凌沧州都不行，便只剩下北俱芦州。
要是走凌沧州西边的西土、稍微绕一绕也能到北境，虽然有点危险，但好歹是一条生路。
而要是龟缩到北俱芦州，东西两面都会被人族包围，人族一旦不守约，妖族只有北面可以逃。
“既然你有所顾忌，你怕以后不好面对凌沧州的剑修……”
白泽稍加思索后，又道：“我们妖族占据北俱芦州，这总没问题吧？我记得这里没有战死什么大人物。”
当年妖族南下以后，白泽统御着中线的妖族，他记得当时在北俱芦州，只在赤城山大洞天稍遇阻碍……
通臂猿猴攻打赤城山的时候，叶知秋传送几位强者围攻赤城山，只有通臂猿一位妖帝战死在北俱芦州。
妖族在北俱芦州一路平推，几乎没有遇到阻碍，这里没有叶家和剑修这种超级势力。
洪渊顺着白泽的话，说道：“虽然比起剑一、剑宗灭、叶玄辰，这里确实没有战死过什么大人物……”
“但我弟洪湖就死在承天帝国，死在这北俱芦州！”洪渊的话语变得冷冽：“这纵横八千万里的山河，每一寸都有我人族烈士洒下的热血！”
洪湖的话，仿佛就在耳畔回荡：大哥，是你在看我嘛。
还有许许多多人死前的遗言……
我辈习武，天下为公，苍生为重！
师父。
终究是要食言了……
当年在天涯剑阁找到你，我就说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死同穴、生同衾，死生契阔，我高河再也不会甩掉你。
知我罪我，其唯春秋！
日月山河永在！人族九州永在！
随我……赴死！
索性就死在天问界吧。
大不了血溅黄沙路，一死天下殊。
喝啊！
该我殉道了。
所以这次，我不走了。
我先来！喝不尽杯中酒，杀不尽妖魔仇！
我洪门成员，遇事要敢为人先，我也来！
怎么能少了我！
你怕吗？
我怕死，但我也不怕死。
你也配龙渊两字？！
万剑……归宗！
音犹在耳，很多人死前的话语，萦绕在洪渊的耳旁。
但还有更多人，死前并无话语，他们没有仰天长啸、没有壮怀激烈，只是沉默赴死，死前未能看到一点希望，死在无尽的绝望里。
仿佛就如日记里记载：人间看不到一点希望，终究黑暗降临，光阴罹难。
洪渊原本握着茶杯的右手，紧紧握拳，他看着白泽一字一顿：“所以北部三州，我人族寸土不让！”
牛魔王闻言怒目圆睁，一双大而黑亮的牛眼死死盯着洪渊，语气愤怒：“简直欺牛太甚！”
“妄言北部三州寸土不让！你莫非要我们退回北境嘛！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们这次和谈，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你真的我们妖族是软柿子啊！”
牛魔王看向魁皇，气急败坏道：“咱们不谈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回去就点齐牛马，咱们跟人族同归于尽！”
听到牛魔王大放厥词，李英奇英眉倒竖，大声怒道：“我们还怕你不成！”
“你们妖族当年想南下九州就南下九州，这期间死了多少无辜之人！”
“我们如今占据优势，你们眼见打不过就想和谈，难道你们想和谈，我们就要和谈嘛！”
“你们这次最好不要投降，我们如你所愿、鱼死网破，一直到将对方杀到亡族灭种！”
“这一次，我们人族要彻底荡清妖族，哪怕你们退到北境，我也要彻底剐了你们这块毒瘤！”
洪渊和魁皇身前的石桌，瞬间化为齑粉，一股威压从魁皇周身宣泄而出，试图碾压义愤填膺的李英奇……
但在下一瞬，洪渊同样宣泄出一股威压，两股威压在光明顶激烈碰撞一刹，一整座光明顶瞬间化为废墟。
三人三妖凌空而立，洪渊和魁皇都有所顾忌，没下死手，要不然李英奇、余秋雨、白泽、牛魔王，绝无可能幸免于难。
哪怕李英奇和余秋雨手里捏着缩地符，白泽和牛魔王也准备了保命手段，但在两位神境手里绝无可能逃脱。
“魁皇！”刚刚的威压对撞，洪渊略胜一筹，窥一叶而知秋，他冷声直接说道：“你是真的老了！”
“你觉得你能杀死我？”魁皇亦是一声冷哼，自己不死不灭，只要还在人间，便有灵气恢复伤势，洪渊杀不死自己。
白泽心中一声哀叹，问了句：“没有和谈的可能吗？”
余秋雨冷酷说道：“早在妖族当年南下之时，你我双方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一点生路都不给吗？”白泽惘然，他近乎哀求道：“我们退回到北境也不行吗？”
“天下人都不会答应！”余秋雨断然拒绝，九州如今还活着之人，太多人背负血海深仇。
虽然将妖族驱赶到北境，借助苦寒北境缓慢削弱妖族，方是明智之举。
但这个大仇，没人会等，而且也等不了……
苦寒北境要是能削弱妖族，妖族早就灭亡了。
所以与其寄托于北境的苦寒，还不如一鼓作气，彻底荡清人间的妖族，绝不能再将麻烦留给后代！
而且要是真的停战太久，时间会消磨仇恨，人族内部很难保持一鼓作气，保持着继续战斗的血性。
五千年前的人族毫无办法，大祖死了都只能秘不发丧，还怕龙凤麒麟三族跳反，只能眼睁睁看着妖族蜷缩到北境。
要是五千年前人族能解决妖族，早就解决了，怎么会让妖族遗毒至今。
林川通过望气看到了，妖族之前就在调兵遣将，很多大妖都汇聚在天王山。
所以这次和谈不成，妖族必会全力以赴，几人心里都有数，妖族贼心不死。
纵使血沃三万域，休教人间失浩歌。
这场历经百年的大战，实在太久，实在太苦……
洪渊一字一顿说出最后的宣言：“今年秋末，一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