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鸟的身躯庞大到占据了整个天幕,双翼展开,仿佛能遮蔽星河!
然而,这并非神鸟翱翔的雄姿,而是仿佛经过魔火焚烧后,蜷缩在天幕之上,
一股无形巨力将它牢牢地钉死在半空,如同一个献给深渊的永恒祭品。
最令人心悸的是,在这巨鸟庞大身躯每一个角落,都被一层黑暗物质所笼罩,那物质与江尘在大殿中感受到的邪恶气息一模一样,
粘稠冰冷,漆黑一片,它们无声地附着在巨鸟的每一片羽毛上,不断侵蚀着巨鸟的身躯。
巨鸟头颅低垂,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生机,曾经或许华丽无匹的翎羽,在无数岁月的腐蚀下,早已失去了光泽,即便如此,那翎羽也没有脱落,
呈现出一种诡异不朽——似乎凝固在死亡的那一刻,成为一具万古不腐的恐怖尸骸!
恐怖威压,从这具悬空的巨尸上弥漫开来,碾压着整个空间,
江尘悬浮在虚空之中,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他强忍着灵魂的震颤,目光死死锁住巨大鸟尸的轮廓,
这轮廓...这形态...
他猛地回想起石壁上那幅巨大的图案,那个神威滔天,伴随祖龙共同迎战妖魔的神圣身影,
凤凰!
那图案,正是一头神威凛凛、翎羽璀璨的神鸟凤凰!
而眼前这具被黑暗物质覆盖的巨鸟尸骸...其形态,与那图案上的凤凰,何其相似!尤其是那低垂头颅的姿态,即使被腐蚀万古,依旧残留着一种属于至高神兽的不屈轮廓!
难道...
一个惊悚到让江尘浑身血液都为之冻结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这...这就是那头曾追随祖龙,并肩作战,最终却神秘消失的远古凤凰!?
传说中,凤凰乃是不朽神鸟,涅盘重生,是祥瑞的象征,是足以与祖龙比肩的至高神兽!它们的神羽璀璨,见之大吉!
而眼前这具...漆黑、焦枯、被黑暗侵蚀的恐怖尸骸...竟是凤凰一族的强者!?
“嘶...”
江尘倒吸一口冷气,心神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头凤凰陨落于此,被如此恶毒地囚禁...那场大战的最终结局,恐怕比他之前最坏的猜想,还要残酷万倍!
就在这时——
嗡...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极其艰难地穿透了那层黑暗物质,直接传入江尘的神识当中。
那波动断断续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仿佛历尽无数岁月,早已油尽灯枯,
“祖龙的...继承者...”
声音直接在江尘的神识中响起,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你...终于...来了...”
江尘心神剧震!
这波动...正是之前穿透石壁,指引他来到此地的呼唤!
它并非来自那头红眼恶魔,而是源自这具凤凰尸骸!
“可是...”
那声音停顿了许久,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无尽的失望与宿命般的沉重,“你...终究...不是他...”
“纵然...是他...也...改变不了...宿命...”
不是他?宿命?江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声音所指的“他”,毫无疑问是祖龙!连祖龙都无法改变的宿命?这“宿命”到底是什么?这头凤凰,又为何被囚禁于此,?
江尘强压下心中惊骇,不顾体内伤势,吞天混沌经运转,炼体法凝聚出鸿蒙之气,艰难修复残躯,朝着那庞大尸骸的头颅方向飞去。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凤凰尸骸本身的威压就越是恐怖。那是位面的绝对碾压,即使早已陨落万古,其残存意志和神躯所散发余威,依旧让江尘感觉自己如同一只飞向太阳的飞蛾,
毫无疑问,这头神鸟在巅峰时期,必然是堪比准圣的存在,曾经俯照过无垠的天地。
江尘血脉中,灵力流转,图腾之力被他催发到极致,艰难地抵御着那些黑暗物质的侵蚀。他死死盯着那巨大如山脉般的鸟首轮廓,微弱波动的正是来自于那里,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波动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微弱,如同一个垂死者最后的脉搏。
终于,他摇摇晃晃地落在了凤凰头颅之上,站在这太古神兽的遗骸之上,江尘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
脚下是粘稠无比的黑暗物质,如同沼泽,好在历经无数岁月后,这些黑暗物质已经失去了活性,不然以江尘的实力,瞬间就会被侵蚀而亡,
江尘强忍着惊骇,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波动传来的方向,
“晚辈江尘,见过前辈!您究竟是谁?您口中的‘宿命’,又是什么?”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时间不多了。
短暂沉寂后,
“我...”
那虚弱到极致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穿透万古岁月的声音,清晰出现在江尘的识海深处:
“...是凤皇。”
凤皇!
两个字,如同一记惊雷,在江尘的识海中回荡!
凤凰一族的皇者!与祖龙并立于太古之巅的至高神兽!祥瑞的化身,不朽的象征!
传说中,它的翎羽流光溢彩,照耀诸天,所过之处,万物复苏,灾厄退散!它的鸣叫,能洗涤神魂,引动天地法则的共鸣!
而眼前...这漆黑焦枯的尸骸...这微弱如风中残烛的魂音...
巨大的反差,冲击着江尘所有的认知,带来一种无法抑制的悲怆与战栗。
连这等存在,都落得如此下场?
那场大战的黑暗,究竟恐怖到了何等地步?
那所谓的“宿命”,又是什么?
“凤皇前辈!”
江尘声音凝重,
“我为何会来到这里?您所说的宿命,究竟是什么?祖龙...祖龙他最终如何了?”
一连串的疑问发出,他迫切地需要知道答案,需要知道那笼罩在远古阴影下的真相!
“为何...而来?”
凤皇残魂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丝自嘲般的苦涩,
“是祖龙...留在你血脉中的...最后一丝指引...是他...残存意志...对你...托付...也是...这囚笼...感应到...时空之力...打开的...一线...缝隙...引动了...你血脉的...本能...求生...”
“至于...宿命...”
凤皇的声音变得更加缥缈虚弱,仿佛随时会消散,
“那是...连祖龙...都...无法...挣脱的...枷锁...痛苦...将贯穿...过去...现在...未来...”
“他们...带...来了...来自...彼岸...的...黑暗...”
“吞噬...一切...存在...改写...一切...法则...在祖龙的带领下...我们...倾尽所有...也只是...延缓了...他们...降临的...时间...
我...被困于此...只为...见到你...也是为...这片天地...争取...最后的变数...”
彼岸的黑暗?
吞噬一切存在?改写法则?
江尘听得心惊肉跳,每一个字都沉重得如神山压下!那么多强者,都只能延缓了对方降临的脚步?
凤皇竟是以自身神躯和灵魂为代价,等待万古,只为争取最后的变数?
这背后的恐怖,远超他之前的任何想象!
“变数?难道是我?”
江尘艰难开口。
“是...”
凤皇的声音微弱得几乎难以听清,但其中的审视之意却如同实质,“祖龙...选择了你...但...你...太弱小了...”
一股强大而微弱的意念扫过江尘身体,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每一丝灵力都一览无余,那是属于至高神兽的探查。
“天灵...境?”
凤皇残魂的声音里,那股失望深沉无比,如寒冰般瞬间弥漫,几乎将江尘的意识冻结,
“竟...只有...天灵境?”
“祖龙...他...终究...也...失败了吗...竟...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如此...孱弱...的...继承者...”
那声音的失落,比这些黑暗物质更让人绝望,万古等待后,看到一丝微光,却发现那微光脆弱得随时会熄灭的极致悲凉。
“连他...都做不到的事...你...怎么可能...做得到...”
“看来...我...注定...要...耗尽...最后...一丝力量...老死在这...永恒...囚笼之中...也好...也好...这万古的...煎熬...也该...结束了...”
那股放弃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包裹了江尘。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凤皇头颅深处那点本就微弱如豆的魂火,正在加速黯淡下去,如同燃尽的灯芯,即将彻底融入这片死寂的黑暗。
结束?老死在这囚笼?连同那所谓的“宿命”和“变数”的希望,一起化为尘埃?
一股强烈的不甘,在江尘胸中轰然爆发!瞬间冲散了因对方身份和话语带来的巨大压力与绝望!
“等等!”
江尘猛地抬头,目光灼灼,仿佛穿透了层层焦黑的骨骼,直视那头颅深处即将熄灭的魂火,他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魄,如同利剑劈开漫天乌云,重现万里青天:
“前辈!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天灵境又如何?祖龙做不到,不代表我也做不到!他选择了我,将传承托付于我,让我循着他的指引来到这里,见到您!这本身,难道不就是一种可能!?”
“您囚禁万古,镇守于此,难道就是为了在最后时刻,因为来者的‘弱小’而放弃吗!?”
“告诉我宿命是什么!告诉我需要做什么!纵使前路是九幽炼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也要去闯一闯!我江尘的命,不是用来认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