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李莲花和方多病并肩从相国府里走出来。
刚出了相国府,李莲花便抬手揉了揉脖子,轻笑着瞥了一眼身边的方多病。
“看什么?”方多病也活动了活动脖子,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唇角,“谁还没些小爱好?”
“嗯~,这爱好会传承~”李莲花挑了挑眉,“我说怎么一诺闹着要养老虎,原来你小子小时候就干过这事儿。”
“什么小子小子的?”
“怕什么?一言一诺又不在这里。”
“背着孩子也不许叫,这要是让你叫顺嘴了,总有说漏嘴的那一天。”
李莲花回手去弹方多病的额心,没想到却被人避开,他微微挑眉,随口说道,“一言一诺被你爷爷带着去了百兽园,疯玩了一天,老老实实的在老爷子那儿呼呼大睡呐。”
“说的你好像没去一样,是咱们一家一起逛了一天。”方多病白了李莲花一眼,沉声说道,“咱俩当初可是说好了的,我是严父,”说着话,他又冲着李莲花邪邪一笑,“你是慈母。”
“我不和你争。”李莲花哼笑了两声,摇了摇手指,抿唇笑道,“这又不是个好活儿。”
方多病得意洋洋的朝前走,“你不懂~”
“哎,哎~”李莲花喊了两声,见方多病回头看他,他满脸好奇的问道,“你小时候的那只老虎,就是被老爷子也送去了百兽园的那只,是谁给你整来的?”
方多病愣了愣,他站在原地,仔细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娘只说是一个不太重要的人……”
李莲花心头一紧,他立刻呵呵笑着将手臂搭在了方多病肩膀上,带着人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那想来是母亲在江湖中找了些能人异士。”
方多病摇了摇头,正想反驳李莲花的话,可不知什么东西堵在了他胸口处,让他一时片刻竟说不出话来。
“对了对了。”李莲花看了一眼四周,悄声问道,“请你吃席,给你接风洗尘的你的那些同窗好友,他们有没有给你送信儿呀?”
“嗯。”方多病点了点头,“他们说城外积香山上有一窝土匪,已经盘踞多时了,官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方多病咽了口唾沫,瞄了一眼李莲花,“你说,老笛会在那里吗?”
李莲花点了点头,悄悄打量了一下身边人,见方多病脸色如常了,便吐出一口气来,“你猜猜,这一天一夜,老笛能不能将这伙人一网打尽咯?”
“能,我就怕他犯了性子,一下将人都杀了。”方多病先点了点头,立刻又皱起了眉头,满面的担心,“可这里是京城,无缘无故的死了人,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要是……”
“放心,他答应了一言,以后不再乱杀人,肯定是会说到做到的。”
方多病想到了自己儿子,轻笑了一声,“没想到老笛会被那俩小东西气成这样,昨晚上吓了我一跳,真怕他揍方一诺一顿。”
“怎么可能呐。”李莲花摇了摇头,“老笛哪有那么小气?还能为了这点儿事揍孩子?”
方多病笑嘻嘻的摇了摇头,他偏头看着李莲花,“这风水转的太快,先是你吃了醋,被那两小东西气跑了。没想两个时辰都不到,这醋缸子就换了人。”
“换你,你也得伤心。”李莲花挑了挑眉,轻叹了一句,“这些年来,老笛将心思都放在那两个小崽子身上了。”
方多病哈哈笑了两声,将李莲花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拉了下来,摇头晃脑的说道,“昨天你们都生了气,只有我最高兴,一诺不愧是我的女儿,还是向着我说话,也见不得我受委屈。”
“嗯~,他们都是好孩子。”李莲花笑点了点方多病的鼻尖,顺手揽住了身边人的腰肢,加快了些脚步,“快些吧,省的老笛真的犯了性子。”
出了城,俩人驾起了婆娑步,一炷香的时间,便上了山,找到了那窝土匪的藏身处。
一进山寨,只见聚义堂里绑了一地的人,笛飞声大喇喇的坐在主位上,没精打采的自斟自饮。
李莲花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些人口鼻都没被堵住,可这一地的人,连一个敢出声的都没有,见自己和方多病进了门来,也一声都不敢吭,只睁圆了眼睛满面惊恐看着他们。
他摇了摇头,轻喊了一声,“老笛呀~”
“别说废话。”笛飞声眼皮都不抬,只将手中的壶酒抛给了李莲花,见李莲花稳稳接住了,他又去瞟了一眼方多病,冷哼了一声,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方多病见笛飞声视他为无物,心中便知道这人是将怒火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他小心的越过躺在地上的人,从一旁拖了把椅子,摆在了笛飞声对面,大喇喇的坐了上去,嬉笑着对笛飞声开口说道,“你想不想知道?”
笛飞声挑了挑眉,抬手用内力吸了另一把椅子过来,见那椅子落在了方多病身边,便对李莲花冷冷说道,“坐。”
李莲花挑了挑眉,慢悠悠的越过了这些歪七扭八躺在地上的人,坐在了椅子上,也笑嘻嘻的去看笛飞声。
“笑什么笑?!”笛飞声瞪起眼睛,下巴微微扬起,半眯起眼睛,状似无意的问道,“那两个小没良心的,现在干嘛呐?”
李莲花抿唇笑了笑,示意他去问方多病,自己拎着酒壶闲闲喝了口酒。
笛飞声将目光移到了方多病脸上,抬起眼皮,漫不经心的等着方多病说话。
“睡觉了,不用担心,他们在我爷爷那里。”方多病挑了挑眉,笑得不怀好意,“哎~,你想不想知道,方一言为什么想和你姓笛?”
“为什么?”笛飞声哂笑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了一句,“姓笛有什么好?”
方多病侧目看了眼李莲花,见他似乎微微怔了怔,便收了笑话笛飞声的心思,轻声说道,“他害怕你死了没人埋。”
“什么?什么意思?”笛飞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方多病,有些生气的低声问道,“什么死不死埋不埋的?这又是什么话?”
“这你就要去问他了,”方多病指着李莲花,“你问问他,问他带着那两个小东西去了哪里?”
“哪里?”笛飞声转眼去看李莲花,见李莲花抬手摸了摸鼻子磨磨唧唧的不说话,他便皱眉低喝了一声,“快说!”
李莲花撇了撇嘴角,见这一嗓子吼的地上躺着的人都抖了三抖,不由轻声说道,“声音小一点,干嘛又生气。”
笛飞声气的直咬牙,心说这人是越老越不着调,他也不去同李莲花啰嗦,只将目光放在了方多病身上,“你说,他不着调。”
李莲花无奈的撇了撇嘴,见笛飞声怒火冲天,便朝着方多病伸了伸手,示意他将原委告诉笛飞声。
“这家伙,趁着我出去和同窗们吃席,偷偷带那两个小东西也去吃席。”方多病指着李莲花,满眼的无奈,“给了主人家五两银子的帛金……”
“帛金!”笛飞声瞪圆了眼睛,满眼不可思议的瞪着李莲花,“你有病吧?!带着一言和一诺去吃死人席?”
“那不是凑巧了嘛?没有喜酒,那当然是碰见什么就是什么咯。”李莲花一脸的不在意。
笛飞声双手紧握成拳,恨声说道,“满街的酒楼你不去,你带着孩子去吃解秽酒?”
方多病斜斜瞥了一眼李莲花,“这人就是这样的不靠谱,不仅去吃解秽酒,还放任一言一诺和人打架,别人都要放狗咬一言了,他还跟人喝酒呐。”
笛飞声个半眯起眼睛,喘着粗气说道,“谁?哪里的人,我去……”
“去什么呀?!”李莲花急忙打断了笛飞声的话,又喝了一口酒,轻笑着说道,“就是一条还没出月子的小黑狗,小朋友们开开玩笑,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一诺说要养只老虎,”笛飞声吐出一口气,见方多病点了点头,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还以为她是怕一言被你们留在了这里,自己一个人寂寞。”
李莲花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柔声说道,“别小看他们,小小的一颗心,不知道放了多少东西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