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妇人还说,当年槐婆婆打造出了更多奇怪东西,比如四四方方的黑盒子,四个轮子没有马的车架,奇怪的竹蜻蜓连着包厢……但她一向神异的天赋,竟然在遇到它们时折戟沉沙。其他东西都能变成真的,那些东西却只是纸。渐渐的,槐婆婆也就不再打造了。
柳玉楼听着描述,有一种恐怖的猜测,就是上述东西分别是手机,汽车和直升飞机……
托槐婆婆的福,镇子从白事开局,做大做强,改名叫了小纸镇。然而大离的奸商何其多?死人又是多大的一笔生意?单纯的异时代老太被人做了局,商业帝国一夕覆灭,传人也死在了外边儿。
从此之后,老太太就失去了心力。缩在小纸镇里做点工艺品,不再过问世事。但她不再想着改变时代,不等于想和时代一起死。所以当诡异出现的时候,她没向村民们那样等死,而是捡起天赋,把自己和死人们变成了纸人。再用纸人守护着乡亲们。
诡异又怎么会甘心?它杀她救,红白喜事交替往复。这边人刚死,那边老太太又给人拉回来了。村民们一天吃八次席,对生死都平静了许多,甚至就“要不要保护活人”展开了争论,因为他们觉得,以纸人状态存在也不错。
阿柠是其中难得的幸存者。但更神奇的是,她能走上[阴阳桥]。自从发现这点,她对异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她带着自己的朋友,想要度过[阴阳桥],到海外求学。朋友不愿意,说怕衰老。因为据槐婆婆说,她原先也是一个年方二八的美丽少女,度过桥,却变成了八十二。
阿柠便闹着要自己去,遭到了父母的强烈阻挠。
阿柠的父亲陈天武,祖上很阔,是捕捉图腾的官员。很强却很能吃的[饕餮],就是陈祖的战利品。
三代而衰,然后再起。柠父就是那个再起的。他以一己之力,把家族变成了镇子首富,甚至超越了扎纸老太的gip。
富一代都有种拼劲儿,可或许正是经历生死,让他无法假设失去爱女。何况他只有妻一人,更是不愿让独苗吃一点苦。
在所有纸人决定摆烂的时候,他和妻子把女儿护得好好的。让她能够不畏惧明火,不害怕潮湿,感受为人的喜怒哀乐。
可富二代见识广博,不愿意耽于享乐,总想干出一番业绩。或许是那不知名诡异的挑拨,又或许是别的,阿柠自己踏上了[阴阳桥]。
如果仅仅是这样,纸人镇居民也就叹息两声。但不幸的是,她的朋友小郑姑娘也在当天失踪了。
诡异肆虐,纸人不定,自身又没有陈家那样有钱,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女儿保持活人,郑家父母靠得不是别的,纯属不要命。每次诡异来袭,这俩都得打成一片纸花,举着比自己还大的钱,找老太太买新的身体。
得知女儿失踪,它们吓疯了,立刻去找阿柠问罪。可阿柠已经度过[阴阳桥],哪里能找到?两家人一个要杀,一个要保,终于赶在今天,错抓了柳玉楼。
原来如此,估计是早知道亲生女儿找不到,抓了一个替身回来送死。柳玉楼心里有了打算,正要抽出长剑,让它们自行选择臣服还是死,就见一个男纸人扑过来:
“阿柠,阿柠啊,你要去海外留学,好歹偷点钱去吧?你老爹我说着不行,还特意跟你说-不要偷我藏在枕下的几百两黄金。你是真实诚,一点也不偷啊!你这么单纯,我是真担心那些人给你吃的渣都不剩!幸好你又回来了,你不知道你娘有多担心,哭坏了三层皮!光为着你娘,爹也不可能把你交给郑家父母的。想要动你,得先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
老爷子一边说,一边给她手上塞了一沓银票。柳玉楼心说不会是纸钱吧?一鉴定,防伪标识历历在目,竟然现在也能用。面值更是让人无法拒绝。
新朝刚立,有很多资产不能妄动,但如果是人家亲自给你,可以大大缓解财政赤字。
“老爷子,这不太好吧……”柳玉楼几乎是心里滴血地塞回去。
“拿着,拿着!你这孩子,怎么还和爹客气呢?哎,你叫我啥?”
柳玉楼含糊过去,把钱压在了桌子脚下。可这对父母接下来的举动却震惊了她。
郑家父母听说阿柠回归,立刻就找上门来。陈家父母用钱砸,用生命护,烧掉的银票数以万计。如果这是做戏,只能说是太舍得了。
怎么亲生女儿都能认错呢?难道就像人看纸人是一片一样?纸人看人也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柳玉楼故意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让郑氏夫妻拼命,试探出了更多信息。
阿柠的母亲姓阮,字湘云,是当年阮妃的旁支。家族学医,其生母更是和巫祝学习,又转而拜入葛神医门下,医术举世闻名。阮湘云继承母亲,医术也是不差。
可女儿顽皮,见天在人家门前剪纸人,人家嫌不吉利,不再请她医治了。
被打断了梦想,她却说都没舍得说阿柠一句,还放任她追逐纸人梦。这已经不是一句溺爱能解释的了。
但柳玉楼却生不起恶感。因为她同时打听到了阿柠的全名。陈安柠,刚巧和她在现代的舍友,同名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