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玄煜和玄启的“赌局”,江天这边并不知道。
此时,一行人已经正式地踏上了回往南境的路途。
陆行舟之中,三师姐看着前方的海面,对江天道:
“小师弟,你说,我们就这么走了,玄煜一定很难过吧?”
江天站在他一侧,微微点头:
“或许吧,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三师姐一叹:
“哎,其实我也能理解玄启前辈的良苦用心,但是玄煜……”
然而,就在三师姐一句话还没说完。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清脆的啼鸣声从他们后方传来。
紧接着,一道白色的流光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这边追来。
江天听见声音回头看去,当瞧清楚之后,他一愣:
“白鹤?它怎么追上来了?”
江天示意苏狂停下陆行舟。
片刻,白鹤便落在了陆行舟上。
“白鹤,你怎么……”
江天上前正准备询问,但是还没等他一句话说完,他猛然注意到就在白鹤的身上还躺着一个人。
“玄煜?”
江天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随后走了过去仔细查看,这一看,不是玄煜又是何人?
三师姐还有空尘几人此时也是围了过来,看着白鹤背上那昏迷过去,甚至身上还带着一丝血迹的玄煜,都愣住了。
“白鹤,这是怎么了?玄煜他……”
江天目光唰的一下看向白鹤问道。
白鹤吧嗒了一下红喙,才幽幽开口:
“能怎么了,这小子生性,和自己父亲动手,被打的。”
“什么?这是玄启前辈弄的?”
江天几人傻眼了。
白鹤点了点头,随后将玄煜和玄启对赌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等几人听完以后,嘴巴都张大了。
“玄煜为了跟我们一起去中央境,居然不惜答应在玄启前辈的手掌撑三招,这也太……”
空尘听完这话,龇牙咧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小子,是生性啊。
江天复杂的看了眼还在昏迷之中的玄煜道:
“所以,他撑下了?”
“怎么可能?他第二招就没撑住险些重伤,还是玄启主动收手才没叫他大碍。”
江天闻言点了点头,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玄启可是大乘修为,甚至可能是大乘中期乃至后期修为,他若是真的想强行留下,玄煜就算拼尽一切也不可能抵挡得住。
“那为何玄启前辈最后答应了?”
三师姐追问道。
白鹤摇晃了一下脑袋:
“他没答应,是后来神鼋老祖开口,他才放人的。”
“神鼋老祖?”
江天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整个神龟岛能叫玄启改变主意的,除了那老祖之外,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行了,小子,人我送到了,他的伤势不大,只是晕了而已,接下来他就拜托你们了,我也回去了。”
白鹤说着,身子一抖直接将玄煜给扔在了地上,然后身子一晃,便化作白光飞了出去,转眼就消失不见。
江天无奈叹了口气,然后抱起玄煜道:
“先把他送进房间吧,这家伙,还真的是拼了啊。”
…………
此时,另外一边。
神龟岛,祖池峰上。
玄启和神鼋老祖对视而坐。
“父亲……”
父子两个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玄启率先打破了沉默,看着神鼋老祖道:
“我不明白,小煜刚刚化形,修为还很低弱,东土仙域中央境人族至强聚集地,就算是我去了都未必能够横着走,您为何答应他离开。”
神鼋老祖平静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
“我当然知道中央境对于我们妖兽而言不是一个善地。”
“那你为何还……”
玄启愈加不解了。
神鼋老祖放下茶杯,这才继续说道:
“正是因为危险,我才答应叫他去的,因为我神鼋一族沉寂得太久了。自从当年那一战过后,我神鼋一族一直避世不出,以至于外界发生到什么地步都不清楚了。”
“当然,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你不觉得我们神鼋一族越来越没有活力了吗?世世代代生活在这个岛上,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实则是无尽的腐朽和不思进取。”
玄启顿了顿道:
“可是,玄煜还小……”
“小?他马上千岁了,哪怕换成人族的年岁,也已经是成年人了,多大才叫大?我这种吗?”
神鼋老祖摇头:
“人啊,越老就越没拼劲了,小煜年轻气盛,你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吵着嚷着要行走天涯,登临最高峰吗?”
玄启一时间哑口无言,半晌之后挤出一句话道:
“当年年轻气盛不懂事。”
神鼋老祖低笑一声:
“那小煜就不可以年轻气盛了吗?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你给他指定的路未必是最好的,就好比当年我劝你一样,你听了吗?”
“有些苦头只有自己吃了才知道什么叫疼,人族有一句话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琢不成器。”
“你常年管理族内事务,很少关注小煜的成长,你可能是一个不错的族长,但是你绝非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既然你不会教导,倒不如叫他自己自由生长,有可能以他的天赋,他能混得很好呢?”
神鼋老祖目光忽然看向玄启。
玄启彻底没话说了,的确,这些年来他一直关注着族内,一心想着振兴神鼋一族疏忽了对玄煜的管教。
玄启沉默良久,目光复杂地望着神鼋老祖。
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为一族之长、大乘境的强者,竟会被自己的父亲如此评价——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他心头。
他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只是这些年,他一直用“责任”和“使命”来掩盖内心深处那份愧疚。
神鼋一族的未来太沉重了,他必须肩负起整个族群的兴衰。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儿子玄煜的关注越来越少。
“我……确实疏忽了。”
玄启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与自责。
神鼋老祖看着他,眼中却没有责备,反而多了一丝温和:
“你现在明白,还不算晚。”
“小煜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是真正的天才,有独立的思想,也有自己的意志。”
“你不能把他当成一块未经雕琢的玉,只想着如何打磨出最完美的形状。”
“有时候,放手让他去试错,去碰壁,去摔跤,反而是最好的成长方式。”
玄启点了点头,抬起脑袋道:
“要是如果出了意外呢?”
神鼋老祖淡淡一笑道:
“放心吧,如果那个时候真的出现了,老夫我会亲自出手的。中央境嘛,老夫当年又不是没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