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三人带了三个杂面饼子,她们就不回去吃午饭了。
晌午众人歇在山坳,云家姐妹择了溪畔青石。云月从篓底掏出三只杂面饼子,中间夹着咸菜末,焦黄的饼皮在火上一烤,散出扎实的麦香。
五十步外,林家队伍却热闹如市集:
三四个女孩争着解开水囊喂林福宝,绢帕擦过她唇角并不存在的饼渣
穿杏黄衫的少女掏出一只油纸包:“娘特意给福宝妹妹蒸的糖三角!”白面皮里流淌着混有麸皮的劣质糖浆
云初看见林福宝咬了一口便搁在石上,滚落的糖浆引来了黑压压的蚁群。
忽然一阵风刮过,卷着炭火的灰烬扑向糖三角——
灰屑像墨点洒在雪白面皮上。林福宝倏然起身,绣鞋“无意”碾过糖三角,黏稠的糖浆裹着灰烬,糊在石缝间挣扎的蚂蚁身上。
穿杏黄衫的少女惊呼道:“福宝妹妹,糖三角脏了。”
“脏了便脏了。”她声音浸着蜜糖,“原本也是要分给山神的。”
云初指尖微动。
石缝里的糖浆突然结晶硬化,裹着灰烬凝成琥珀般的块状。挣扎的蚂蚁抖落糖衣,衔着晶块鱼贯钻入地下洞穴。
溪对岸传来云夏毫不掩饰的嗤笑:“山神爷倒不挑嘴!”
林福宝听到这话,脸涨红,反驳道:“山神和蔼可亲,不会嫌弃的。”
云夏翻了一个白眼,根本不理会林福宝。
林福宝脸色如秋日的树叶,五彩缤纷的。
云初她们吃完后,就继续去山里转悠。
在一个时辰后,云初发现了一株是十年份的野山参(云初用道具种植盆种植出来的,在两个月前,种植在这里的,为了不让其他村民发现,云初还贴了隐匿符)。
云初之所以种一株山参,是因为家里在愁,明年几个哥哥的束修问题。
有了这株山参,束修问题就能够解决了。
云月和云夏听到云初的喊声,立马跑到云初这里来。
等看到是野山参,两人一脸的激动(两人虽然没有见过,但是爷爷时常提起,在十几岁的时候,阿祖发现过一株野山参,靠着这野山参,才让云家修建了房子,置办了一块薄田)。
云月立马拿出小锄头,小心翼翼的挖着野山参,挖了两刻钟,终于挖了出来。
云夏立马解开自己的头绳(红的),绑在野山参上。
云月则是拿出手帕,把野山参根须小心翼翼包裹起来,随后藏在背篓里面。
背篓山脉盖了一层干草。
云月道:“走,我们现在回家。”什么野果之类的,都没有这野山参重要了。
返程途经枫林时,云夏发现崖壁悬着一簇罕见的血藤果,朱红浆果在夕照下如凝结的鲜血。
正要攀爬,却被林家队伍里两个大姑娘抢先拽住藤蔓——
“咔嚓!哗啦——”
坡虽不算极陡,但布满碎石和荆棘。
伴着枯枝败叶碎裂的脆响和林草她们凄厉的尖叫,那两个试图抢占血藤果的姑娘像两团失控的麻袋,连带着折断的枯藤,咕噜噜地从不算陡峭但碎石嶙峋的缓坡上滚了下去。
衣衫瞬间被勾破,手臂、脸颊刮出道道血痕,脚踝似乎也崴了,狼狈不堪地瘫倒在坡底草丛里,疼得龇牙咧嘴,泪花直冒。
尘土和落叶扬起,惊起几只林间雀鸟。
云家三姐妹骤然停下脚步,云月下意识将装了山参的背篓护在身后,云夏则握紧了手中的木钩,警惕地看着下方。
“哎哟!疼死我了!”
“我的脚!我的脚扭了!呜……”
坡下顿时哭喊声一片。
除了滚落的两个女孩灰头土脸,痛得龇牙咧嘴外,坡上的林福宝和其他女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发白,呆立原地。
林草倒在地上,捂着脚踝,更是嚎得震天响,刚才抢果子时的气势全无。
穿杏黄衫的女孩反应最快,连忙喊道:“草儿姐!春儿!你们怎么样?”
“我的脚呀!”林草痛得直抽气。
剩下的人,才慌慌忙忙的下去,除了林福宝,她一个站在斜坡上面,目光死死的看着云初三人。
她明明诅咒的是云家三姐妹,怎么是自家姐姐摔了下去,不应该呀。
林福宝又转头,看向斜坡下的两个姐姐,最后慢慢悠悠的下去了。
云月下意识地护住云初后退半步,云夏也握紧了木钩,警惕地看着坡下的混乱。
“姐?”云夏低声道,“要……要不要去看看?”
云月飞快瞥了一眼紧紧拉着自己衣角、面上一派天真的云初,又低头看了看篓中用干草盖得严严实实的宝贝(野山参),果断摇头:“她们自家人够多,摔得不狠,我们能帮啥?添乱罢了。”
“那野山参要紧,趁着这边动静大没人在意,快走!”她一手牵牢云初,一手拽着云夏,“走这边小路,绕开!”
三姐妹立刻加快脚步,沿着另一条陡峭但更近的羊肠小路,身影迅速消失在层叠的枫叶林荫深处,将身后的哭喊喧闹远远抛开。
太阳落山时,云家三姐妹终于到家。
灶房里飘出浓郁的饭香,几房婶娘正在忙碌。
王氏最先看到她们,刚要唠叨怎么去了这么久,就见云月脸色凝重,对她使了个极隐蔽的眼色,目光瞟向自己的背篓。
王氏心头一跳,立刻噤声。
云月不动声色地拉着云初和云夏进了自己娘(李氏)的房间,随后轻轻关上了门。
“娘,爹,你们快看!”云月在昏暗的油灯下小心解开背篓最上层的遮盖,又拿开用作伪装的干草和野果,露出了那根小心包裹着的野山参。
李氏和刚从地里回来的云季凑近一看,倒抽一口凉气!
借着灯光,虽然不甚清晰,但那芦碗紧密、须根长韧的形态,分明是传说中的野山参无疑!
云季声音都抖了:“这……这真是人参?你们在哪儿找到的?没被旁人看见吧?”
云月将发现经过和躲避林家人的情形快速说了一遍。
“天爷保佑!”李氏双手合十,“这参看着年头不小了,真是救命钱啊!快,快去悄悄叫爹娘和你大伯、二伯过来!”
不一会儿,云家人都挤在三房的里屋。窗户被草帘遮严实,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照亮众人激动又紧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