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悟空问罪,父子降妖
孙悟空一看,先是一愣,随即眼珠一转,
心中已是豁然开朗:
“此事定然与哪吒脱不了干系!待俺老孙找他问个明白!”
心中已有计较,却不急着救师父,反而一把攫了那牌位与香炉作为凭证,
一个筋斗云直上南天门,不去凌霄殿,却径直奔向哪吒的云楼宫。
恰好哪吒正在宫中演练新得的神通,见孙悟空风风火火闯进来,
手中还拿着父王的牌位,心中已然明了,脸上却故作惊讶:
“猴子,你不保唐僧西去,怎地跑来我这里,还拿着我父王的牌位作甚?”
孙悟空将牌位往桌上一放,揪着哪吒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
“吒子,别跟俺老孙装糊涂!那陷空山无底洞的妖精,把俺师父掳去,洞府供奉着这牌位!你快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小子又在背后搞鬼?”
哪吒见瞒不过,嘿嘿一笑,也不再遮掩,悄声将前因后果简要说了一遍:
如何多年前埋下这步暗棋本想坑爹,如今父子和解,便顺势将其转为明棋,用来设难赚取功德。
孙悟空听得目瞪口呆,指着哪吒,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好你个哪吒!坑爹没商量,这手笔……俺老孙佩服!不过你也太不厚道,连俺师父也一块坑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害他受这无妄之灾!”
哪吒笑道:
“猴子,西行八十一难,乃是天道定数,更是对取经人心性的考验。岂能事事提前告知?若没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又如何称得上‘难’?如何能磨砺那金蝉子的禅心?此乃公事,岂能因私废公?若非如此,怎能显出你齐天大圣救师之功?又怎能让我父子自顺理成章出手,赚取这份功德?此乃一举多得。再说了,我那‘妹妹’只是贪图元阳,不会真伤唐僧性命,最多……让其禅心受些考验罢了。”
孙悟空本就是通透之人,闻言更是心领神会,知道这不过是走个过场,笑骂一句:
“就你道理多!回头再与你算账!”
孙悟空心中疑虑尽去,
“既然如此,这戏还得唱下去。那俺老孙去凌霄殿,咱们按‘规矩’办事!”
于是,孙悟空前往凌霄殿,做出怒气冲冲告御状的模样。
玉帝宣李靖上殿,李靖依计行事,
先是“愕然”否认,直到孙悟空拿出牌位,才“恍然大悟”,
痛心疾首状,表示要亲自下界清理门户。
一行人按下云头,来至陷空山。
李靖与哪吒显出法相,神威凛凛。
金鼻白毛鼠精见“义父”果然赶来,心中先是狂喜,
以为来了靠山,忙不迭出来迎接,
口称:“尊父!义兄!你们可来了!那猴头欺人太甚……”
然而其话未说完,便见李靖面沉如水,
哪吒眼神冰冷,全无往日“暗中扶持”的温和。
李靖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孽障!你竟敢在下界假冒本王名号,为非作歹,掳掠东土圣僧,该当何罪!”
鼠精闻言,如遭雷击,呆立当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与当初三太子暗示的完全不同啊!
慌忙看向哪吒,却见哪吒手持火尖枪,枪尖遥指,语气森然:
“妖孽,休要胡言乱语,玷污我父王清誉!还不快将唐僧放出,束手就擒!”
直到此刻,金鼻白毛鼠精才恍然惊觉,
自己从头到尾,恐怕都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所谓的“造化”、“太乙道果”、“仙职”,只是诱饵。
此刻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然而,这却也怨不得哪吒当初利用其设局。
哪吒原本的算计,确实只是想借金鼻白毛鼠精之手,
给唐僧设一道“情劫”,考验其禅心,顺便坑李靖一把,并未真想让她造下太多杀孽。
毕竟,若只是掳走唐僧,行那诱惑之事,
即便破其元阳,罪业虽大,却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到时风头过后,给金鼻白毛鼠个正果。
可这鼠精下界之后,脱离了灵山佛光熏陶,
又自恃有了“托塔天王”这门硬得不能再硬的“后台”,
那深植于妖物本性中的贪婪、暴戾便逐渐显露,再也难以压制。
数百年来,在陷空山一带俨然成了土皇帝,手下聚拢了一帮小妖,为非作歹。
金鼻白毛鼠知哪吒出身道门,对佛门未必有多少好感,
加之自己心中对佛门也存着当年被擒拿的怨气,故而行事便有了“偏好”
金鼻白毛鼠精不敢轻易招惹有道真修和普通凡人,
却专门盯着那些路过陷空山的行脚僧人、游方和尚下手。
或以美色诱惑,或直接强掳,将其骗入无底洞中,
吸其元阳,食其血肉,美其名曰“打牙祭”,实则也是为了泄愤与增进妖力。
数百年来,栽在其手中的和尚已不知凡几,
那无底洞深处,早已是白骨累累,怨气萦绕。
以为背靠李靖这棵大树,加之自己行事“有分寸”,便能高枕无忧,
却不知这累累血债,早已将其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也彻底偏离了哪吒最初“设难”的初衷,使得这场劫难的性质,
从“考验禅心”变成了“除妖卫道”。
此刻,面对李靖的厉声斥责和哪吒那冰冷无情的枪尖,
金鼻白毛鼠精回想起自己这几百年来的所作所为,
以及那洞中堆积的僧侣白骨,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自己不仅是被利用的棋子,更是一枚早已被注定要舍弃的、沾满了污血的弃子!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鼠精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叫,眼中充满了疯狂与不甘,
“是你们!是你们引我入局!是你们给了我胆子!如今却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
哪吒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孽障!休得胡言攀咬!本太子当初念你修行不易,饶你性命,是望你改过自新,岂是让你下界为恶,戕害生灵?你吃斋念佛时偷盗佛宝,下界为妖时残害僧侣,恶性难驯,合该有此一劫!今日便是你的报应!”
这番话义正辞严,既撇清了自己“指使”的嫌疑,
又将所有罪责牢牢钉死在了鼠精自己身上。
李靖更是怒不可遏,这鼠精竟敢假冒自己名号,
在下界残害了如此多性命,尤其是专门针对佛门僧人,
这若是传扬出去,他李靖跳进天河也洗不清!
这已不仅仅是算计,更是险些让他背上天大的黑锅!
“冥顽不灵!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李靖怒喝一声,不再给其说话的机会,祭起照妖镜,煌煌神光笼罩而下!
“啊——!”
在金鼻白毛鼠精凄厉的惨叫声中,其妖冶的人形迅速消融,
显露出那只金鼻白毛、体型硕大的老鼠本相,
在神光中瑟瑟发抖,妖气被死死压制。
哪吒随即抛出早已准备好的缚妖索,将其捆得结结实实,
连嘴巴也一同封住,免得这厮再胡言乱语。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唐僧被安然救出,对李靖父子感激不尽。
事了之后,李靖与哪吒押着鼠精,返回天庭复命。
云路之上,哪吒对李靖笑道:
“父王,此难一过,西行功德簿上,又添你我父子一笔。待西行圆满,天道降下功德,加之此前父王多次相助孙悟空,积累善缘,有此功德气运加持,父王突破当前瓶颈,证道太乙金仙之境,当非难事。”
李靖闻言,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回想与哪吒这千年来的恩怨纠葛,再到如今父子联手,布局赚取功德,其间变化,恍如隔世。
看向身旁英姿勃发、已然超越自己的儿子,眼中流露出真正的欣慰与轻松。
“我儿所言甚是。为父能得修行精进之机,皆因我儿之故。”
李靖语气诚挚,
“往日为父多有不是……”
“父王,”
哪吒打断了他的话,笑容爽朗,
“往事已矣,何必再提。前路漫漫,你我父子同心,何惧艰险?”
李靖重重颔首,父子二人相视一笑,多年隔阂,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