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国师便带着姬无妄去了佛光寺后山的小佛堂行逆天改命之法。
他用他的三生功德,三世帝王运势,换她转世重生。
代价是,他将三生三世孤苦,不得善终。
而这样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
他用了自己本可以辉煌灿烂的三世命数,只为换她一世重生。
知道这些的时候,江晚棠心痛的无法喘息...
然,即便眼下只是灵体状态的她,也无法靠近后山那座小佛堂。
不多时,里面散发出一片刺眼的金色佛光...
再睁眼时,江晚棠的灵识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怔怔望着佛堂内摇曳的烛火,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国师静立一旁,手中佛珠缓缓转动:“娘娘可都看清了?”
“这便是您要的答案。”
然,江晚棠摇了摇头,颤声道:“不,还有一个答案...”
“他...”她声音哽咽,“这次醒来,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不是没有完全好,或是有其他隐患?”
不然,要如何解释,再度醒来后,他会选择对自己视而不见,彻底划开界限?
国师一瞬怔然,正迟疑间,又听江晚棠道:“国师当明白,我既然知晓了这一切,便无法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回到从前的生活。”
国师沉默了片刻,抬眸望向佛堂外渐亮的天色,檐角铜铃被清风拂动,发出清越的声响仿佛也在叹息这段纠缠了两世的因果。
“罢了..”他长叹息了一声,终是缓缓合十:“有些缘分,本就是天意。”
“原本王爷他不想让您知道这些,如今看来却也是瞒不住了。”
“娘娘猜得不错,此番王爷醒来,虽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到底是元气大伤,祸及根本。”
“如今,他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寿命了...”
江晚棠瞳孔骤颤,心脏一瞬沉入谷底,莫大的窒息恐慌感袭来...
“怎么会?”
“十年...”她喃喃重复着,忽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只有不到十年......”
江晚棠本就通红的眼眶,一瞬又落下泪来...
无声地落泪,又无声的笑了...
“难怪...”
“难怪...”
难怪避而不见,难怪要同她划开界限...
她知道,他是不愿看她为难,也不愿让她愧疚。
“真是个傻子...”
“怎么会这么傻?”
说着,江晚棠抬眸看向了眼前的国师,赤红的眼眸里满是急切期盼,声音嘶哑:“国师,能不能把我剩下的寿命给他?”
“他还这样年轻,不该是这样的...”
“都是我,是我害了他!”
国师摇头:“他的命格已成定数,无法更改。”
“更何况,以王爷的性子,便是宁死,也不会同意这样做。”
此时,远处的金光照耀的寺庙内传来悠扬的钟声...
国师简单留下一句:“娘娘,保重身体。”
便告退前往寺庙做早课了。
在国师离开后,江晚棠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她抬手痛苦的捂紧了自己心脏处的位置,指节泛白,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混着撕心裂肺的呜咽滑落...
在晨间的第一抹阳光彻底照亮山林时,江晚棠终于从佛堂内走了出来。
除却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眸,面色一切正常。
她向国师道谢之后,便告辞下了山,一路策马疾驰往北境而去。
北境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此去前来,道阻且长...
江晚棠这一路跋山涉水,愈发深刻的体会到姬无妄这些年四处寻自己是多么的艰难不易。
这一路,她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此去,倘若有幸,寻得一线生机,便是最好。
若是无法挽救,那便在这有限的光阴里,陪伴他走完这一世。
江晚棠一路急赶,终于在一个多月后抵达北境的边陲地带。
骏马长嘶,载着她穿过灰蒙蒙的山坡,山风掠过耳畔,带着北地特有的凛冽...
北境有常年不化的雪山,越是靠近,便越是感觉到冷。
越是靠近北境之地,江晚棠一路便越是听到许许多多关于镇北王的传闻。
且不难听出,在北境百姓们的眼里,历代镇北王都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百姓们在提起他们时,眼神里都是敬畏和佩服,然江晚棠听得最多的便是姬无妄。
他们夸他皎皎君子,清风朗月,又赞他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更敬他仁政爱民,宽厚大义。
于是,江晚棠这一路又从百姓们的口中,重新认识这些年的他。
在没来北境之前,江晚棠听到的,以为的北境都是朔风凛冽,黄沙漫天的苦寒之地。
可正当她真正踏入北境之后,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大为惊叹。
暮春的天气虽带着凉意,可这里有山有水,并不似传闻中的朔风凛冽...
远处有大片的水田像碧玉般铺满山峦,清澈的渠水在田垄间欢快流淌。
官道两旁栽满了耐寒的树木...
更稀奇的是这里漫山遍野都开满了各色的花朵,看得出来她的小七哥哥这些年,确实将北境治理的很好,甚至有几分京城那边的影子。
待入了城,江晚棠牵着马走在城内的集市上,看到也是四处欢声笑语的场面,商队络绎不绝,驼铃声与各色口音的叫卖声交织成独特的市井喧哗...
虽比不得京城的繁华,可这里的百姓也是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北境幅员辽阔,十六州疆域绵延千里,江晚棠目前所在的还只是一个关外地带,距离镇北王所在的灵州主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她连日策马穿过苍茫的草原,树林与起伏山峦,终于赶到了灵州主城。
巍峨的城楼高耸入云,玄铁打造的城墙上铸着“海棠城”几个遒劲大字,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
只一眼,江晚棠的瞳孔便颤了颤。
海棠城?
北境的主城,是叫海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