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高大的哥尔赞与美尔巴一同迈出了暗黑的浓雾,走进了光芒笼罩的地方。
“我未曾想过……我面对的对手,会是你们……”
奈奥重铠哥尔赞叹息着,双生的臂刃交汇间,幻化为一柄剑枪,紧紧地握住枪柄,反握在身后,缓缓压低重心,警惕地盯着那道暗黑色的身影。
哥尔赞身上倒立的暗绿色利刺抖了抖,微微张扬着双臂。
美尔巴也展开双翼,翅膀上被黑雾污染的晶体甲刺狰狞,如同犬牙交错。
彼此间沉默了半晌,奈奥重铠哥尔赞也只是一味地握紧手中的剑枪,没有任何攻击的倾向与意图。
“克利夫兰……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美尔巴高大的身板在言语的瞬间似乎佝偻苍老了不少,话语像是离群之雁的哀鸣。
“我的孩子……利波德……他还是那样的英勇吗?”
奈奥重铠哥尔赞那对隐藏在盔甲下的瞳孔震颤着,眼神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
“对不起……叔父,我没能保护住美尔巴兄弟……”
“……”
两位年长的怪兽沉默着。
“没事……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我们未曾想过我们还会回到这个地方……嗯……从未想过……”
年老的美尔巴叹息着。
而一旁许久未曾发一言的哥尔赞,看向那伟岸的身躯,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光明的气息。
“如今的我们……被邪神大人召集过来,来发动第二次侵略。”
利爪抖擞着,年老的哥尔赞眼神透出些许温和与不舍。
“所以这次见面,我不再是以你父亲的身份,而是……”
未等话语落下,奈奥重铠哥尔赞便接续他回答这个问题:
“以敌人的身份……以您哥尔赞王的名义,以加坦杰厄干将的名义……”
哥尔赞王轻轻颔首,美尔巴王也看向了奈奥重铠哥尔赞,叹息着。
“看来……每次亲人的道路都会与我背道而驰,我的亲人都会渐渐地离开我,我身边的每一位亲人,都会葬送在我的手下……”
奈奥重铠哥尔赞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喃喃地自言自语。
他肆意地膨胀着自己的光芒,【终将临光】照亮了周围的海域。
温和的细雨点点滴滴,黑色邪气被金色微雨驱散。
剑枪舞动间,斩出流溢的弧光,温和的光芒恍惚了眼。
哥尔赞王躲闪不及,笨重的身躯划开一道锋利的口子,翻出皮外的,是污浊的黑肉。
“呃?!”
奈奥重铠哥尔赞不由得愣了神。
父亲所承受的污染……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咳……”黑雾从哥尔赞王的口中吐出,迅速膨胀的黑雾吞没了奈奥重铠哥尔赞的身形,光芒大盛间,黑雾迅速驱散,黑暗无所遁形。
但是奈奥重铠哥尔赞却感觉脑袋有些迷糊,但不碍事,迅速舞动剑枪近身而来。
利刃剜动,挑开了空中美尔巴王持续性骚扰的眼睛射线,但是经验丰富的哥尔赞王迅速瞅准机会,一爪劈去,交错的利爪卡住剑刃。
紧接着,他将利爪一推,进一步卡住剑枪的宽刃,然后另一只利爪猛地劈砍,破开了奈奥重铠哥尔赞的防御。
奈奥重铠哥尔赞低声嘶吼着,暴力地一扯剑枪,斩断了哥尔赞王的其中两根爪子,随后一记横扫,击退了哥尔赞王。
他下不去手……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亲友,即便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他不敢笃定,父亲,叔父,是否支持着他,不敢笃定自己的解放事业必然能换取无辜牺牲之人的笑颜,更何况是本不该参与其中的亲友。
尤其是……死亡边缘徘徊的至亲。
但是不容奈奥重铠哥尔赞喘息,诡异的闪光自美尔巴王身上的污浊晶体爆裂着,漆黑糊住年轻战士的视线,如梦如幻地感觉从多方面袭来。
哥尔赞王的额间凝聚着力量,淬去不远处黑雾间的杂质,将能量盘桓在额间晶石,而美尔巴王身上的污浊之气自晶体中排出,汇集在双眼。
两道强劲的光线汇合着射向奈奥重铠哥尔赞,而漆黑的污染也在光域中渐渐地脱落与泯灭。
奈奥重铠哥尔赞龇了龇牙,剑枪扎入大地,以之为媒介,光芒直冲云霄,却被遮天黑雾吞没,【终将临光】的二次冲击波瞬间缓住了两位前人的攻势。
趁此时机,奈奥重铠哥尔赞抓住这宝贵时机,两边发力,在蓄力骑士熔岩超高音速光线的同时,加大手上【终将临光】的力度。
脑袋也愈发地昏沉了,奈奥重铠哥尔赞身上的伤口不仅溃烂,还蒸腾着漆黑雾气,滚出汩汩的黑血。
……原来……父亲与叔父的毒素积累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
想必你们也很痛苦吧……
额间的光线迸发而出,旋曲着冲向光束,对撞间,高能粒子凝聚起膨胀的高能量团,在满负荷后急遽轰鸣着,坍缩着这一光明的领域。
白光逐渐地平息,虚弱的哥尔赞王和美尔巴王半个身子淹入海中,而屹立着的奈奥重铠哥尔赞,如不堪重负的机械,甲胄碰撞声彼彼响起,战士顺着矗立的剑枪滑落,跪下的膝盖激起黑潮朵朵。
奈奥重铠哥尔赞昏沉着意志,陷入了长辈们为他编织的幻境。
看着一声不响,默然而晕厥的奈奥重铠哥尔赞,哥尔赞王久违的开了口。
“老伙计……这是我们时隔三千万年的合作了吧……都有点生疏了……”
美尔巴王也轻声地回应着,榨不出一丝力气来说话:
“是啊…当初我们意气风发……”
稍微顿了顿,他看了看哥尔赞王身上那狰狞的伤口。
“老大哥,那孩子一直都很聪明,他应该已经察觉到,我们早已经病入膏肓了吧……”
哥尔赞王沉默着,冷不丁地回应:“在那一次与我们分离之时,他便已经知晓了……”
“我们这一辈常年侍奉在邪神大人周身的得力干将……已经受到祂身上黑雾侵袭……”
美尔巴王叹息着。
哥尔赞王看着昏迷的奈奥重铠哥尔赞的身形,目光难得焕发光彩:
“所以我必须回到这里……”
“为什么……哦……”
“新时代的轮船,早已承载不了我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
他继续说道:
“我希望以我的死,换他一个灵魂觉醒,换他一个崭新的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