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而又返,公孙仲瞪着眼睛看他俩,气鼓鼓的不说话。
“嘿嘿,爹……”彭渊一开口就又被瞪,公孙仲瞪完人才想起来,这是儿婿,不是自己儿子,只能尴尬的又收回视线。
“不是让你们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给您送点东西,说吧,要怎么用?”公孙璟示意彭渊赶紧把东西给他爹,不是说困了要回家睡觉吗?还嬉皮笑脸的磨叽什么呢?
“哦,这是玄羽阁里的东西,加些能续命,您用两匙就行。”
公孙仲神情一震,眼神复杂的看着彭渊手里的东西。
“爹?”看公孙仲半天没接,彭渊看了看公孙璟,又看了看他爹。
“罢了,给我吧。”没人能拒绝续命的诱惑,公孙仲当着他们面加了两汤匙,随后又把东西给彭渊。
“不用,爹您留着用就行。”彭渊摆摆手,事情办完了,他俩也可以回家了。
公孙仲神色复杂的看着手中的小瓷瓶,然后就见彭渊突然抱起儿子,足尖轻点消失在小院里。几片树叶落下,昭示着方才有人借此路过。
“这两孩子……真是一点也不稳重。”言语中满是嫌弃,却又带着些许欣慰。
后续如何彭渊没管,反正一时半会人不会有事。
一早起来,彭渊就以公孙璟的名义往金府送了些名贵药材。
公孙璟一起床就发现彭渊不见了,没一会他端着个小盅出现在屋里。
“这是?”
“在园子里摘了些新鲜的东西,炖点汤给爹补补,院里的下人说,老两口天亮了才回来,刚喝完汤睡下了。都是安神的东西,来,阿璟也喝些。”
公孙璟茫然的看着彭渊,安神的汤给自己喝干什么?
“多炖了,祖父那也送了,你喝点吧,压压惊。”
这话就更让人蒙圈了,压惊?公孙璟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做了什么?”
“没有,还没来得及做,待会我去上朝就有了。”彭渊笑眯眯的看着阿璟喝汤。
被灌了一碗汤的公孙璟,一脸黑线。想了半天,最终没说什么。
彭渊自己开始解释:“何烨刚才来告诉我,祁六让我今天跟着大哥一起上朝去。”
“可是昨夜金家的事?”
“不知道,管他呢,说好了婚假的,这才第三天就让我干活,我能搭理他就不错的了。”彭渊耸耸肩,将空碗当桌上,准备帮公孙璟换衣服。
被瞪了回来,委屈巴巴的,“我媳妇,我怎么就不能看了。”
“彭渊!你再口无遮拦试试!”好吧,老婆炸毛了,彭渊老实的坐一边等着。
彭渊想带着公孙璟一起去上朝,公孙璟拒绝了,他没有官职,上次能跟着进大殿,还是托了接驾的福,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僭越。
彭渊笑着出门小院,刚出门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官职,特喵的有是官职,今天他不去要个回来,他就大闹朝堂。
原本是跟着公孙大哥一起上朝的,彭渊让何烨去打个招呼,他直接骑了马自己去。
玄羽阁的玄色长袍,罩着黑金覆面,他大摇大摆的直接杀去了宫门口。
守门的侍卫一看这副打扮,象征性的拦住人,要令牌。彭渊潇洒的下马,扔给他玄羽阁的令牌,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宫里走。
彭渊的令牌上只有青玄两个字,但玄羽阁同款令牌没错。守门的侍卫手一抖,差点给扔了,怎么是这个煞神。
他的同伴多嘴问了句:“谁啊?这是?”
侍卫抖着手将令牌递给他看,“玄羽阁,万俟青玄。”
同期站岗的都一哆嗦,对他投去了同情的眼神,同时庆幸刚刚拦人的不是自己。
彭渊上朝的经验不足,他来了几次都是直接去大殿,这次也一样。直接就杀了过去,吓得当值的小太监不住的劝说。
“国公爷,您不能擅闯,这不合规矩。”
“规矩?我在那等着上朝不行?”
“不不不,大人们等候的在偏殿,奴才为您带路,您这边请……”
彭渊翻了个白眼,覆着面看不清表情,长的又高大,对于躬身带路的小太监来说实在是威慑力十足。
看着小孩额头上滴下来的汗,彭渊哼了声,不再为难他,脚步一拐跟着人往偏殿去。
偏殿里已经有人在等候了,小殿是品阶较低的官员,而像王丞相那样品阶高的,都是在大殿里面,且有专门的座位。
彭渊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作为头回待在上班等候区,他还挺好奇,只是他覆面还一身玄衣,看上去生人勿近的,挺吓人。
他没来的时候还有人说话,引着他一进来的小太监刚踏入大殿,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跟鹌鹑似的,都不说话。
彭渊一脸黑线,这万俟青玄的名声还真不好,抄家抄多了估计。
成也覆面,败也覆面,遮挡了他全部的表情,众人只能私下猜测他现在的表情。
王丞相看着众人这表现,暗自叹息,调整好表情,跟彭渊打招呼。“国公爷新婚,陛下不是准了假,怎地今日就来上朝了?”
“还不是,昨夜家父熬了一晚上的大夜,好不容易给金大人的父亲抢救回来。作为儿婿,我当然要替家父来请假啊!”彭渊满嘴胡扯,说的一本正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是吃饱了撑得,闲着没事干。
他这话一出,外围好些个官员眼睛都亮了,金大人的父亲是肺痨,眼瞅着就要没了的人,竟然让公孙医正给救回来了。
“哦?当真是喜事一件!今日上朝定要好生同陛下说说。”
“对吧!这不,我这就厚着脸皮来了呢!”
两人互相客套的说着话,没一会公孙承带着公孙珏和公孙瑜还有沈明远到了,彭渊立马解下覆面,迎了上来。
“祖父,您来啦!您坐。”殷勤至极,对比刚才对王丞相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丞相也不恼,跟老帝师打了招呼,继续坐在那喝自己的茶。
“下次早上别炖汤了,怪辛苦的。”公孙承嗯了一声,随后又想起彭渊一大早送过来的汤品,开口说道。
王丞相有些诧异,不着痕迹的打量彭渊,没想到这位玄羽阁的阁主竟然会大早上起来炖汤。
随后又想起手下来报的信息,好像他就是这么追公孙璟的,以前彭老头还在的时候,也吃过一段时间他做的饭。
他挑起嘴角,“老伙计你不地道,一大早就在这炫耀!欺负我没有孙胥炖汤是不是?”
公孙承摆摆手,“没有的事,你别胡说!”
两个小老头在大殿上就这么聊了起来,公孙承身后站着四个不同类型的帅哥,看的在场的人不由的艳羡。可转念一想这四个里面,三个喜欢男人,两个都娶了男妻,顿时又神色古怪了起来。
好在已经到了上朝的时间,大殿门口的小太监已经开始唱卯,大家依次按照品阶入殿。
郑紫晟早就收到了线报,知道彭渊来了,看到那催债专用的玄羽阁衣袍,眼前一黑,这人又来要什么东西?
不过好在,现在彭渊入赘帝师府了,有老帝师暂时压制他,倒也不怕他突然狮子大开口。
彭渊一直很老实,一句话也不说,静静的站在那,好像真的只是来替岳父上班的。
你以为他真的有认真的上朝,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直到王丞相提了一嘴昨夜金家的事情。彭渊才动了一下,郑紫晟知道这人又要搞事。
为了不让彭渊借题发挥,他自己先开口,“公孙大人妙手回春,的确是该好生嘉奖。传朕口谕……”
“陛下……”彭渊突然开口,郑紫晟心头一跳,龙袍下的手都收紧了。
“父亲妙手回春的事情,您私下嘉奖就好,毕竟医术太好,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我们家求医,这弄的人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如此无赖的话,也只有彭渊能说出来。
郑紫晟嗯了一声,“爱卿说的有道理,公孙大人昨夜辛劳了一晚上,去朕的库房挑些上好的药材送去公孙府,让府上人炖了给好好补补。”
“多谢陛下美意。”彭渊这么轻松的应承了下来,让郑紫晟有些意外,可看到他的眼神,就觉得这人没憋好事。
果然,下了朝后,身边的侍从就迎着人过来了。郑紫晟揉着眉心,“昨夜是你和公孙璟做的?”
“为什么这么说?”彭渊毫不客气,对着桌台上郑紫晟吃的点心挑挑拣拣,最后捏了块桃酥。
郑紫晟刚要开口,彭渊已经吃完了,“你……”
“怎么了?”
看着那碟点心,郑紫晟一言难尽,“后妃送来的,还没来得及验毒。”
“靠!!”
彭渊张嘴就是脏话,身后伺候的小太监吓得赶紧斟茶。
“我和阿璟没那么大本事,这些事情以后别再找我们了,尤其是大半夜。”
“刚稳定的朝纲,朕需要那些肱骨大臣,如果玄羽阁都没有办法的话,朕也不知道要找谁。”郑紫晟顿了顿,开口:“你不是说要让公孙璟当上国师,这不就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吗?”
“机会是不错,但也没到最好的时候,我有别的打算,到时候你多多宣传就行。”彭渊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头晕。“郑紫晟……你的点心还真有毒啊!”
郑紫晟整个人都慌了,赶紧去检查他的情况,身后伺候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去找御医。
“你活着……真特么不容易 。”
“闭嘴,别说话,你吐血了。”血液滴在龙袍上,刺眼又明显,“朕的龙袍很贵的!”
“让开些……给我留点空气。”彭渊费劲的拨开郑紫晟,跌跌撞撞的走到他的龙案前,抓起他的茶壶往嘴里疯狂的倒水。
郑紫晟看不懂彭渊的操作,但也不敢动他,只能随他自己解决。
彭渊借着茶壶的遮掩,给自己灌了两大口灵泉水,直到把壶里的水都倒干净了才罢休。
灵泉水混着血水往肚子里咽,满嘴的铁锈味。“还有水吗?再来点水。”
“奴才这就去给您准备。”等郑紫晟身边伺候的人都走了,彭渊才抓着他的衣袖摇摇头。
“问题不大,就是看着吓人,我有阿璟给的保命小药丸。”彭渊缓和了一口气,慢慢开口,“你的茶水也有问题,私下派人去查,我这不用你操心。”
闻言,郑紫晟脸色铁青,他才回来多久,这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你放心,朕会查清楚的!一个也别想跑!”
灵泉水已经见效,彭渊觉得好多了,直接开口,“赶紧给我家阿璟安排职位,婚假结束就上班。全家都有事做,徒留我家阿璟一个人在家这算怎么回事?”
郑紫晟无语的看着他,“你当真没事吗?这个时候了还操心这个做什么!”
“我今天来就为的这个事,方才在朝堂之上我不好驳了你的面子,但现在私下只有我们。”彭渊急忙用袖子捂住嘴巴,吐出一口血,缓了口气,“不然我放着婚假不休?真当我喜欢上班呢?”
“昨天金家的事情给京城的勋贵们一个信号,最迟明日,上门求诊的就会踏破帝师府的门槛,你帮着收敛点,别什么人都去那求医,我老丈人年纪大了,精力没那么足。
让那么想求医看病的,去城南兵马司旁的安和堂,那里有玄羽阁的大夫,小毛病就找他们看看吧!”
郑紫晟蹙眉,听着彭渊的话,真想让他闭嘴。“你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关心旁人,御医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没必要,我要回去了,这事玄羽阁能解决,你保护好自己就行,这茶水和点心全扔出去的好。”重要的事情说完了,彭渊才懒得跟郑紫晟多待。仔细检查发现没什么不妥的地方,立马离开了大殿。
路上小太监带着御医极速往大殿走去,经过花廊,看见健步如飞的彭渊,整个人都惊呆了。
太医看着彭渊从身边走过,又看了看已经惊呆的小太监,说好的这位大人中毒了的呢?怎么和说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