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顾千帆坐着马车，飞速赶往皇宫。
街面上的积雪未消，马车碾过冰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坐在车内，手指紧紧攥着那封书信，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他想起去年宫变时的场景，自己浑身是血，意识模糊，是张桂芬蹲在他身边，声音带着焦急：“你撑住，我一定不让你死…”
那一刻，她的眼神中那抹温柔，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马车到了宫门口，顾千帆出示了令牌，顺利进入皇宫。
他直奔紫宸殿，求见元丰帝。
殿内的内官很快传来消息，说陛下宣他进殿。
紫宸殿内，元丰帝赵曦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
他穿着明黄色龙袍，脸色比登基时好了不少，但眉宇间依旧带着几分疲惫。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顾千帆走进来，放下朱笔，语气温和：“哦，是忠勇侯来了。今日求见朕，可有要事？”
顾千帆走到殿中，双膝跪地，恭敬地说道：“微臣今日求见陛下，是有一事相求，恳请陛下为微臣赐婚。”
“赐婚？”赵曦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不知忠勇侯看上了哪家姑娘？”
“回陛下，微臣看上的，是英国公府的独女，张桂芬姑娘。”
顾千帆的声音很稳，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张桂芬？”
赵曦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最近确实听说，赵忠全有意为沈从兴求娶张桂芬，如今顾千帆又站出来，这未免也太巧了。
他看着顾千帆，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忠勇侯，你怎么突然想娶张家姑娘了？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撺掇你？”
顾千帆知道陛下会有此疑虑，连忙解释：“陛下明鉴！微臣对张姑娘的心意，并非一时兴起。去年宫变，微臣带着宫女突围，不幸被乱兵所伤，是张姑娘路过，救了微臣的性命。
那几日，张姑娘亲自为微臣换药，悉心照料。微臣感念她的恩情，更倾慕她的品性，只是一直没敢表露心意。
如今知道张家姑娘还未出嫁，微臣实在不愿错过，才斗胆向陛下求赐婚。”
他的话条理清晰，语气诚恳，赵曦听着，渐渐想起了当年的事。
宫变时，顾千帆听说顾千帆为了护送宫女送出密诏，确实受了重伤，差点丢了性命。
这件事，他一直记在心里，对顾千帆也多了几分愧疚。
如今顾千帆求娶张桂芬，既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心意，倒也合情合理。
赵曦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缓缓说道：“英国公乃是三朝元老，深受先帝信任，朕也不能强迫他。正好前些日子，太后提起沈从兴也有意迎娶张姑娘。
若是朕只给你赐婚，怕是会伤了沈家的和气。这样吧，朕明日会召见英国公，把你和沈家的心思都告诉他，让张家自行定夺。
毕竟，婚姻大事，还是要看姑娘自己的心意，以及英国公夫妇的想法。”
顾千帆听到这话，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陛下没有直接拒绝，还愿意帮他把事情告诉英国公，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支持了。
他连忙磕头：“谢陛下！微臣多谢陛下体恤！”
“起来吧。”赵曦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明日朕召见英国公后，会让内官把结果告诉你。”
“是！微臣告退！”顾千帆站起身，再次躬身行礼，然后缓缓退出了紫宸殿。
走出紫宸殿，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泛着金色的光芒。
顾千帆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接下来，就看英国公府的态度了。
他掏出怀里的书信，紧紧攥在手里，转身朝着宫门外走去。
明日，就是他能否娶到张桂芬的关键。
第二天一早，赵曦果然召见了英国公张耆。
英国公今年五十多岁，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铄，身姿挺拔。
他走进紫宸殿，对着赵曦行了君臣之礼，然后站在殿中，等待陛下开口。
赵曦看着英国公，语气温和：“英国公，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一件关于你家姑娘的事，想和你商议。”
“陛下请讲。”张耆的态度恭敬，却带着几分老成持重。
“最近，有两家都有意求娶你的女儿张桂芬。”
赵曦缓缓说道，“一家是禹州郡王赵忠全的小舅子，沈从兴；另一家，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顾千帆。
沈从兴想续弦，顾千帆则是倾慕你家姑娘已久。朕今日召见你，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打算把女儿嫁给谁？”
张耆听到这话，心里并不意外。
沈家派人来打探过消息，他早就知道了。
至于顾千帆，他也有所耳闻，知道他是去年宫变的功臣，如今深得元丰帝信任。
只是，沈从兴是赵忠全的小舅子，背后有太后和皇后撑腰。
顾千帆虽然是元丰帝的心腹，但家世比起沈家，还是差了一些。
这两边，都不好得罪。
张耆沉吟了许久，躬身说道：“陛下，婚姻大事，关系到小女的一生幸福，也关系到张家的未来。微臣不敢擅自做主，恳请陛下容微臣回去，和内子商议一番，再给陛下答复。”
赵曦知道张耆是在权衡，也不强迫他，点了点头：“也好。毕竟是你家姑娘的婚事，还是要你们夫妇拿主意。你回去好好商议，三日之内，给朕一个答复即可。”
“谢陛下！微臣告退！”张耆再次行礼，然后退出了紫宸殿。
走出皇宫，英国公坐在马车上，眉头依旧皱着。
沈从兴和顾千帆，各有各的优势，也各有各的隐患。
沈从兴背后是新崛起的宗室赵宗全，若是元丰帝未来无子，这赵宗全就很有机会逆袭上位。
顾千户是元丰帝提拔的心腹，掌控天子亲军锦衣卫，而且和徐子建关系不错。
徐家和张家可是有通家之好。
算了，还是听听自己大娘子以及女儿的想法吧！
想到这里，英国公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婚姻大事，终究还是要看女儿的心意。
若是桂芬喜欢顾千帆，那他就算得罪沈家，也要成全女儿。
马车缓缓驶往英国公府，雪后的阳光洒在车窗上，温暖而明亮。
英国公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里渐渐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