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
六道之外，一条漫长的岁月长河之中，一个空灵之音凭空而起。
在声音的刺激之下，林阳那几乎已经不复存在的意识才被唤醒，听着身旁的声音，用微弱的气息回应道。
“洛老板，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
虽然没有任何的记忆，但他却感觉到自己并非第一次进入这个状态之中，只不过上一次有一双温柔的手将自己从这岁月长河之中打捞而出，而这一次对方却并没那么做。
“嗯，我知道。”
平静且释然，甘愿赴死的那一刻，林阳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其实你不必摆脱那个小姑娘，这点小事不说，我也会帮你的。就像你这次帮了我一样。”
岁月长河之中，属于林阳的那道光闪烁而起，林阳有些震惊的说道。
“我……真的帮到你了吗？”
“嗯，虽然不多，虽然也并非什么很重要事情，但帮到了就是帮到了。”
这质朴的回答让林阳的内心彻底安定了下来，他了解洛红鱼，很多事情对方会不说，但既然说了那必然就没有虚假。
所以即便直到此刻，林阳也没有彻底弄明白域外天魔与洛红鱼之间的关系，能够有这个答案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洛红鱼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眼，虽然她并没有做任何事情，但她能感觉到，林阳那随时会扑灭的气息之所以还未彻底散去，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存在。
“你很在意我吗？”
“洛老板您这话说得……我怎么能不在吗？”
林阳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了这句话，在洛红鱼面前从来没有真正吐露过自己全部内心想法的林阳，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情绪释放了出来。
洛红鱼却依旧只是微笑，没有说话，大手一挥的同时。
那条岁月长河之上，突然流转过了无数的画面。
“这是……”
“别说话，仔细看。”
长河之上，最初只是林阳的一生。
从前半生的困苦潦倒，到得到药圣传承之后一飞冲天。
林阳那并不算长的一生，几乎每一件事都以片段的形式一闪而过。
而在一切结束之后，新的“林阳”出现了。
那是林阳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依旧是从头到尾很快便在他的面前划过。
没等林阳回过神来，又是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映入了他的视野之中。
无数的人生，无数的林阳，他们的人生或长或短，性格更是迥然不同。
除开样貌之外，林阳在他们身上发现与自己唯一的共同点也就只剩下了那双重瞳。
“他们每一个都是重瞳血脉。”
“世间只会有一个重瞳，一个重瞳消失，在千百年之后又会有另一个重瞳出现，这便是为什么你师父药圣会知晓重瞳这个血脉的原因。重瞳轮回了多久，我便关注了你们多久，可惜直到如今依旧没有任何一个给出了一份能够让我满意的答卷。”
丝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失望，让林阳有些愧疚，他知道洛红鱼对他的期望很高，却从未想到竟然高到了这种程度。
“那我在其中能够排得上号吗？”
“你？”
洛红鱼语调上扬，思考了一阵后才说道：“单论实力的话，说实话别说前十，就连中游都颇为勉强。”
“抱歉，洛老板，让你失望了。”
林阳有些苦涩的开口，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多少有些自取其辱了。
“也不必妄自菲薄，毕竟有些人，我在他们身上投入的东西远比你身上更多。只可惜，他们并不能承下那份因果，最终离世了。”
林阳没有说话，他在那些重瞳血脉之人的结局上看到了些许，那个时候就明白了为何洛红鱼总在努力避免与自己的过度交集。
天地万物皆有因果，他寻不见果，自然无法明起因，而那些显然都逃不出洛红鱼的法眼。
“不过这些都并不重要，你帮到了我，实力是他们之中最强的也罢，若按照以往的习惯，我都不会来这里见你。毕竟千年之后，下一个重瞳终归会再度出现。与我而言，千年时光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功夫。”
洛红鱼说完轻轻走出一步，伸出手在那条岁月的长河之中拂过，那属于林阳意识的光点被其捧在了手心之中。
“你不是他们，他们也不会是你。千年之后或许的确会有下一个拥有重瞳之人出现，但那也不会是你了。此刻我想要救你，与你是否拥有重瞳没有关系。”
“洛老板？”
林阳有些诧异的开口，完全没想到洛红鱼会违背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真的打算让自己再重生一次，他惊愕地开口道。
“如此一来，即便我活了，也会和那些重瞳之人一样，沾染上更多的因果吧？”
“这片天地，是属于我的牢笼。而成为束缚我牢笼的那一刻，这片天地就是属于我的世界了。我虽然离不开这里，但只要在这片天地之中，即便是天外的那些老不死来此，也决然不会是我的对手。”
“怎么，你怕了？”
洛红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是怕，我只是……想自己试试。”
“自己？”
洛红鱼有些诧异，看向了自己展示给林阳的那无数播片。
那些记忆并非洛红鱼保存下来的，而是存于重瞳血脉之中千万年流传下来的，只不过从未完整的展露在轮回转世的后继之人面前罢了。
若非林阳此刻进入这濒死状态之中，即便是洛红鱼也无法让其仿佛亲身经历一般，感受过往无数重瞳之人身上发生的一切。
“死而复生是不可能的事情，除了我之外，这个世界上从未有生灵，真正做到过无中生有。”
洛红鱼警告的开口。
林阳微笑道：“洛老板那么厉害，我若失败了，您再出手也不迟吧。”
洛红鱼轻笑一下：“你想得挺好，但这个地方已经是你意识存于魂魄之中的最后之所了，肉体甚至是灵魂，我都可以为你构筑而出，但唯有意识……若是真的消散，我即便将你复生，也不会是原来的那个你了。那个状态，你应该见过。”
“洛老板是说……武圣？”
“嗯，他便是用类似的方法在兵解之中将自己的力量与传承全都留了下来，可即便如此真正的武圣也早已不复存在。如此一来，你还想要试试吗？”
话音落下，林阳那丝光点再度看向了眼前的时光长河。
其中无数个“林阳”的一生映入自己的脑海之中，林阳能感受到其中有的，绝对不仅仅是辉煌的一生那么简单。
那份来源不同，却都无比强烈的决意，那双眸中，到最后的终结都未曾放弃过的信念……
“我还是想试试，不只是为了我自己。”
“好。”
没有拒绝，洛红鱼一如既往的给了林阳足够的尊重。
而对林阳自身而言，正是一直以来的这份尊重，让他对洛红鱼的情感才会如此的强烈。
承载着林阳意识的最后一丝魂魄被重新归置到了那条岁月长河之中，仅有残魂的力量按理说此刻应该是无法调用任何力量的。
但在此时此刻，林阳意识最深处那重瞳之力与整座岁月长河发生着共鸣，下一个瞬间，无数的重瞳之力，竟然从那条本该只是记忆片段的岁月长河之中涌出，朝着林阳的那一丝光点所在聚集而去。
眼前的一幕让洛红鱼也是面露诧异，她看着天地之间大小不一来源各异的光点，她能够清晰的辨认出这些力量的源头，却无法理解它们为何会一同出现在这片天地之中。
“这是跨越了时间之力？”
洛红鱼眼中闪过一抹炙热。世间与空间构成宇宙的概念，洛红鱼诞生最初便拥有着对空间强烈的亲和力，在证道长生之后，她便彻底掌握了穿梭空间之能。
在之后便是困在了这牢笼之中，这漫长的岁月里，洛红鱼自然也尝试过以自身之力突破这牢笼的束缚，但很可惜她都失败了。
这座专门为他打造的牢笼，不仅力量层级极高，更是对洛红鱼那足以穿行万界的天生之能有着针对的克制之法，而想要打破这牢笼，就必须要有一份与自己那穿行万界之法足以相辅相成的能力！
而重瞳，便是洛红鱼发现的唯一的希望与可能。
这片世界终归不是洛红鱼所深处的那片广袤宇宙，在那里即便有着所谓的仙规制约，在力量层级上也高出了太多。
这让重瞳的成长始终没能达到洛红鱼的预期，无论她如何干预，却始终没能见到重瞳之力有完全觉醒证道的迹象。
而这一刻，在洛红鱼都没有预想到的情况之下，重瞳终于展露出了那份超出洛红鱼想象的能力。
看着眼前那穿越时空长河聚集而来的无数重瞳之力，洛红鱼那颗在这百万年间都未曾激动过的内心，加速的跳动了起来。
第六？还是第七？还是……
不，不对，都不是！
此刻林阳施展的能力，并非属于重瞳之中任何一种！
而是隐藏在重瞳最深处始终存在，却又从未有人真正发掘而出的真正能力！
掌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