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王学洲的一句‘多准备点饭菜’,府衙中被请来做菜的大师傅恨不得将勺子抡冒烟儿。
王学洲算算时间觉得商行那边的人差不多该到了,也就不想费劲儿跟那几家周旋。
一口气请来,只管先交锋一波。
陆家主又将五个人凑到了一起。
“我们的人正在四处找这个钦差,没想到他自己却主动现身了,还要请我们一起吃饭!这肯定是鸿门宴!慧明和我家的小厮都被抓了。”
原本没什么反应的几个人,听到这话都抬了起头。
这个消息他们都听说了。
谁也没想到这么完美的一个计划,竟然能被人当场拆穿。
慧明糊弄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这么多年就连他们偶尔都会被蒙蔽,居然有人一眼就看透了,这位王大人实在是可怕!
“陆家主,现在你被他们拿捏了短处,很被动啊!”
华家主笑呵呵的看着陆世渊,又接着说道:“我大哥曾给我写信说过这个王大人的事情,说当年先皇派王大人去关中赈灾,也是因为那几家不配合,有两家被王大人搞得家破人亡,死的不能再死了,这手段如此狠辣,你再这样硬着头皮干下去,我看很悬啊!”
陆世渊脸色一沉:“诸位,虽说我家小厮被抓了,但人群中也有你们家的下人在煽动,主意也是我们一起想的,现在你们想要脱身,也得问我答不答应!当然,大家都是一体的,这种时候我们还是不要互相指责背叛,一致对外才是该做的。”
“今晚上,他们肯定要提到税粮一事,除了方家就是我们的田税高,现在方家的十万亩粮田又被他们查抄,说是要返还百姓,但这中间耽误的功夫,损失可不少,因此这其中一半的窟窿肯定要从我们身上找补。”
丘家主点头:“这话不错,我们要提前想好晚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做好应对,免得到时候被人逐个攻破。”
虞家主咬牙:“不仅方家的窟窿他们找我们补,他们肯定还要说开海的事情,海上的舆图只有我们有,百分百要让我们拿出来,或者要让我们先带着他们的人走一遍!你们怎么说?”
陆家主淡定道:“毕竟是钦差,我们不好一点面子不给,我打听了一下,估计也就是两三万亩的税粮还没着落,平均到我们几家头上也就是几千亩的税粮。咱们可以给,但绝对不能给的痛快了,除非他们答应一年内,只准我们几家的船队出海!否则没得谈!”
海上的利润有多大,他们一清二楚。
成本一钱银子一匹的布,海上走一趟就变成了三两,更别说其他的,利润那都是几十倍的翻。
这几家这些年在海上赚的盆满钵满,成箱成箱的金银堆在家中无处可去,还真不在乎补税的那些钱。
他们在乎的是日后还能不能继续这么赚钱。
他们也清楚朝廷下了决策,就不可能轻易更改,否则朝令夕改还有什么力度?
所以他们只要一年的时间,这一年足够他们想办法继续垄断这边的海上贸易了。
谢自然一直沉默不语,听到这话突然开口:“陆家主,你可知道那个王钦差是谁?”
陆家主蹙眉:“京里的三品官,陛下的老师···”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这个钦差就是当初被你儿子送进大牢的几个外乡人!从一开始,陆家就将人给得罪了,注定无法做到和对方平等对话,但我们却是可以的。”
陆家主站起身,眼神犀利的看着谢自然:“你什么意思?”
谢自然站起身,弹走身上的灰尘镇定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再代表我们几家了,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是劣势。”
陆家主大怒:“你要拆伙?”
“我代表我谢家,不必陆家主替我发言了。”
谢自然一拱手:“告辞了各位。”
他态度坚决,说完毫不留恋扭身就走。
丘家主惊疑不定的看着谢自然,他怎么知道那几个外乡人是钦差的?
丘家主站起身:“唉!老谢脾气太大了,我去劝劝!我去劝劝哈!”
华家主眼中精光一闪:“这两人实在太过分了!我去拉他们回来!”
陆世渊看着接连走的三人,顿时气的把手边的茶盏给摔了:“卑鄙小人!生意就是被这些人给做坏的!”
虞家主看着门外也很想走,但看到陆世渊气成了这样,一时间倒不好走开了:“消消气,他们说不定是一时想差了。”
·····
晚上。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五位家主却不约而同的带着儿子先一步到了府衙门口。
陆恭看着谢非言,有些吃惊:“你怎么也来了?”
谢非言眉头一挑:“你不也来了?”
陆恭一脸沮丧。
他是不想来的,但被他爹给揪着耳朵弄来的。
看到他和谢家的小子说话,陆家主顿时骂道:“孽子!滚过来站好!”
陆恭磨磨蹭蹭的过去,陆家主怒骂道:“今日好好跟大人道歉,得不到原谅你就别跟我回去了!”
“道歉?我道什么歉?”
陆恭一脸莫名的看着自己爹。
陆家主扬手就是一巴掌:“我说了多少次让你老实一些,这段时间别惹祸?你还招惹钦差?!”
陆恭眼泪奔腾而出。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这个季节在外面吃饭还是有些冷的,筵席就设在了花厅里。
王学洲为了拿捏范儿,故意等到人已经到齐了,他才和徐墨、汤亭林动身。
“走,杨禾,吃大餐去!今天放开了可劲吃!”
杨禾狂喜,摸着肚子委屈道:“饿好久。”
他出门到现在没吃过一顿饱饭呢!
徐墨听得眼皮子直抽。
“这里可不是关中,你可不要动不动打打杀杀的!你把他们杀了,要是让南方的官员全都闹起来,到时候可有你好受的,就是陛下也不见得能护住你!”
王学洲一脸无奈:“都说了我不蛮干!”
汤亭林满脸怀疑。
你的不蛮干和我们的不蛮干,好像不是一个意思……
花厅里,几人出现的瞬间,一群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王学洲一身一身绯红色官服和徐墨站在一起,那张脸年轻的过分。
几位家主尽管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纷纷起身见礼。
王学洲一脸‘和蔼’:“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快坐!”
嗯?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魏知府一脸轻松的招呼人:“请王大人,抚台大人上座。”
王学洲伸手:“座师先请。”
徐墨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