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饭局宋缺是一副非常合群的做派,不管是谁来敬酒他都是一副笑脸跟对方干杯,因而还真喝了不少酒。
不过,起到了“和众人打成一片”的效果,也就无所谓喝多喝少了。
其实,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着能迷惑对方,让对方放松警惕,从而才能更好探究一些事。
于是,饭局上宋缺也暗中观察着每一个班子成员在酒桌的举动,还真就让他看出了一个有点不合群的“另类”。
刚才薛春怀介绍的时候,他也很用心地记下了每个成员的相关情况,所以这个另类的人叫什么、是什么职务他稍微一想就都记起来了。
这人叫袁雁招,三十出头的样子,是榕园镇的一个副镇长,期间除了和大伙儿一起敬了宋缺的那杯酒外,基本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喝闷酒,跟身边的其他干部也鲜有交流,显得很不合群。
晚上的这局,大家还真是尽兴了,就连宋缺也喝得有些翻江倒海了,怎奈年轻身体好硬是没倒下,其他人倒都是该吐的吐,该让人搀扶的搀扶。
龚硕虽然也是喝得满脸通红,好在去吐了几次才有那么些清醒,因而非要坚持把宋缺给送到单元楼下。
“宋书记,明早我准时来接您上班。”
即便走路都已经双脚发软了,龚硕还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
“龚主任,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自己有早晚散步的习惯,这里距离咱们镇政府顶多就十来分钟吧,我以后就当成锻炼,散步去上下班了,就不用小孙来接送了。”
宋缺婉拒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就这么办,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说完,宋缺径直朝单元楼走了进去。
可能是酒精的缘故,这一晚宋缺睡得还算可以。
......
次日一早,宋缺依旧保持着早期锻炼的习惯,只不过今天他没有去晨跑,而是在洗漱完之后就顺着街边溜达,特意找了一家生意不错,店里都坐满了人的早餐店,边吃边听人聊天。
只可惜,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临近上班时间,他才离开。
一般情况下, 新领导上任都会在第一时间召开一个班子的扩大会议,除了所有的班子成员要参加,还要求各个办公室的主要负责人也要参加,算是正式告诉所有人新领导、新一把手的存在。
只是,宋缺没搞这么大的阵仗,而是让党政办安排时间,把这些班子成员挨个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单独谈话。
对于每个人的分管工作,宋缺都问得比较详细,与此同时也借机询问一下关于榕园镇的情况,希望从每个人的口中一点点地去了解这里。
临下班前的最后一个,正是昨晚饭局上有些不合群的袁雁招。
袁雁招刚走进办公室,宋缺就亲自站了起来,笑着打招呼道:“袁镇长,你来了啊,来来,快过来坐,尝一尝我从吉塘带来的老茶树叶,看看这茶如何?”
说话间,宋缺手里拿着茶叶就走到了茶几边。
这下,倒是让袁雁招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快步上前道:“宋书记,我来我来,这种事怎么能让您亲自做呢?”
说着,就从宋缺的手中接过了茶壶,先给宋缺倒了一杯,后才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靠着沙发,宋缺喝了口茶,很随意地问道:“袁镇长,你在榕园镇工作多少年了?”
“宋书记,已经有十来年了,从我考上公务员被分配到榕园镇开始,感觉是一转眼的时间。”
袁雁招有些拘谨,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的无奈。
“看来,你对咱们榕园镇的情况是很熟悉的吧。咱们镇的经济支柱是煤矿产业,具体来说就是农元煤矿。我来之前,沈书记特意找我谈话,说让我一定要重视农元煤矿,要不袁镇长给我介绍介绍这个农元煤矿的情况?”
宋缺随手放下茶杯,笑了笑地问道。
“宋书记,我没有分管过这方面的工作,就只知道农元煤矿的总经理叫闫震,煤矿上的所有工作都是他在负责,至于其他方面我就不是特别清楚了。抱歉啊, 宋书记。”
袁雁招的眼神里有些躲闪,言语中也是含糊其辞的样子。
“我听说去年十月份农元煤矿的两个工人喝了酒还上岗,最终导致操作失误把命给搭在了矿里,这事,你知道吗?”
宋缺故意不理睬袁雁招对于农元煤矿的所谓“不清楚”,反而又问了一件更直接的事,这是沈若雪给他的县委秘密文件上记录的一件事。
一听这个,袁雁招顿时一愣,连连摇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是很清楚。”
宋缺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袁雁招一定是没说实话的。可人家不愿意说,他也不能把刀架在人家的脖子上逼着人家说出了,更不能用他党委书记的身份来命令人家。
于是,宋缺笑着岔开了话题,索性就聊起了袁雁招现在所分管的工作。
没过一会儿,下班时间也就到了,宋缺也没有要拖延的意思,便让袁雁招回去了。
作为一个在体制内混了有十来年的人,怎么可能连一点都看不出领导的意图呢?
起身的刹那间,袁雁招驻足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朝前走出了办公室。
在这十年来里,他看见过太多类似的情况了,每每抱有希望却都是无疾而终,就这样一年过一年,他也就渐渐地不再抱有希望了。
接连四任的党委书记都倒在了任上,不是被抓进去,就是被撤职,还有被车撞成几乎残疾的,就连基层经验老道的卢大维都吓得辞了职,他还能抱什么希望呢?
而且,这个新书记又是如此的年轻,即便在吉塘确实干出了点事,而来榕园镇更像是来镀金的,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时间一到边晋升到别的地方去了,怎么可能会解决农元煤矿的事呢?
这一连串的疑惑和失望,让袁雁招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当办公室里就一个人的时候,宋缺这才露出了一阵苦笑,而随后整个脸就沉了下来。
这一番谈话下来,他几乎就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在提到有关农元煤矿的况时,来谈话的班子成员不是大力称赞说是榕园镇的支柱,就是像袁雁招这样回避不愿谈。
可是,听不到不一样的声音对于宋缺来说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也从侧面来提醒他,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下班后,宋缺在食堂里吃了点晚饭,便散步回了单元楼。
期间,龚硕还是再次来询问,是否要让司机小孙开车送回去,宋缺还是再次拒绝了,并表明这是最终决定了。
无奈,龚硕对于此事也只能作罢了。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宋缺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
确切地说,自从他来了榕园镇后,总感觉他的背后似乎有双“眼睛”在时刻注视着他。
思索了片刻后,宋缺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