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正了正身,又说道:“这第二件事嘛,我要撤换掉榕园镇现任的党政办主任龚硕,把吉塘镇经济办的高谦给调过来,高谦当过安监站的站长,对安全生产这方面比较了解。
榕园镇是个资源型小镇,全镇大大小小的煤矿有好几个,有一个熟悉这方面的自己人在身边协助,我的很多工作就会更容易展开。”
沈若雪不禁顿了一下,说道:“你一下子就换掉两人,会不会引起那些人的警觉?”
她多少有些担心。
“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有些警觉的,但我认为他们不会太当一回事,我这次故意将KtV的事闹大,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郁杰和龚硕这两人没听我这个党委书记的话,而我也对他们非常的不满,这正好就给了我撤换掉他们的理由。
在这件事上,我一直都在刻意地向外人强调我是堂堂的镇党委书记,我丢了面子和威严,就是要找回来。对于闫震来说,只要我不是在针对农元煤矿,那他定然也不会主动来招惹我。
我就是要给他们一副‘我当我的党委书记,他们赚他们的钱”的假象,这样就能为我接下来的一些行动作掩护。所以,他们会警惕,但不至于太当回事。”
所谓:假亦真时真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同时换掉这两人问题不大,但是县政府那边,你也要主动去汇报一下,别落了别人的口实,但要把握好那个度。”
宋缺一愣,可随后便明白了沈若雪的意思。
“沈书记,那我明天就约时间向县政府那边的领导做汇报。”
换干部的事是要过会的,如果县长苗义群和常务副县长康择勋到最后才知道,心里肯定是不痛快,领导不痛快的话,下属自然也会跟着不痛快了,这对于重任在肩的宋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见时间不早了,宋缺也就提出了告辞。
就在宋缺即将走出包厢门时,沈若雪突然就喊了他的名字:“宋缺,保护好自己是这件事的前提,更是我的底线,有任何困难都要及时跟我沟通,不要逞强,更不能恋战,清楚没!”
看着沈若雪义正辞辞的样子,宋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的严肃。
当初沈若雪也给予了卢大维支持,可卢大维不懂变通又急于求成,最后惨淡收场,她可不希望宋缺也出现类似的情况。
当然,对于宋缺的关心,沈若雪内心深处当然是有多了一丝的私心的。
撇开其他的不说,单凭“救命恩人”四个字就足以让其此生难忘了。
这时,宋缺的心头也涌上了一阵感动,笑着说道:“知道了,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好!”
宋缺心情大好地出了包厢,下了楼,而走出山庄大厅时,罗成的车就已经停在门口等候了。
一阵汽车轰鸣声响后,车子就离开了。
与此同时,就在旁边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刚目睹了这一切,随后身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当晚回去之后,宋缺就给高谦打去了电话,说有点事想跟他当面谈一下,两人便约中午的时候在县城一起吃个饭。
毕竟是要把人家给调到榕园镇,宋缺还是觉得应该要先征询一下对方的意愿,等有了最终的答复,他才准备去县政府那边汇报。
事实上,如果不是要被调去榕园镇,那仅凭一纸调令也足够了。正是因为要去的地方叫榕园镇,宋缺才本着为他人负责的目的,决定来一次面谈。
可结果,常务副县长康择勋却先打来了电话,让宋缺去县政府汇报榕园镇的工作,还说苗义群也在等着。
宋缺只好放下手上的工作,叫上罗成往县政府这边来,就在宋缺这个党委书记前脚刚出镇政府大院的时候,镇长薛春怀后脚也跟着出了镇政府。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农元大酒店。
进入专用电梯后,薛春怀按了键后,就在电梯里走来走去的,看上去他有些慌张。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叮咚”一声,农元大酒店的最顶层就到了。
高级套房里,闫震正坐在沙发上喝着早茶,看见薛春怀走了进来,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薛春怀也坐到沙发上,并没有起身迎接。
或许是早就习惯了,薛春怀看上去一点都不介意,没等坐下来,他就忍不住说道:“闫总,你是不是把这个宋缺看得太起了点,你怎么就真听他的话,把矿给停呢?你不会不知道停两天会损失多少吧?我们是无所谓,可他们能高兴吗?”
“并不是我看得起他,而是我不想再生事端了,更不想再冒险。伍冀那蠢货差点就坏了我的事,幸好我及时做了补救,停两天就算卖给党委书记一个面子,要是咱们硬来说不定适得其反。
再说了,经过这几次的接触,我觉得这个宋缺倒是比他的前任们更好说话,他懂得什么叫顺坡下驴,懂得什么叫识时务为俊杰。最关键的是他收了我的东西,那局面就在咱们的掌控之中,这是好事啊。
总之,只要他好好地当他的党委书记,咱们赚咱们的,互不打扰,就算再停工几天也是值得的。”
闫震一口点心,一口茶,显得格外的惬意。
“你们这是说好了吗?这是约定?”
薛春怀皱了下眉头,他可没想到闫震已经和宋缺扯上了关系。
“应该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一种默契。伍冀的事让他丢了面子,我停工两天就还了他的面子,让他在榕园镇树立起党委书记的权威来,而他以后就不会再找咱们的麻烦了。说到底,这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昨晚通过苏芊芊在中间的牵线搭桥,闫震明显感觉自己跟宋缺这个党委书记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那你觉得他靠得住吗?你可别忘了,他可是沈若雪那女人亲自挑选的人,而之前几任书记也是这个女人派来调查农元煤矿的。所以,他会不会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对于宋缺这个人,薛春怀并不怎么了解,可坊间关于宋缺的传言他也不是没有听过,所以他对宋缺的真实意图一直都持有怀疑。
“沈若雪的人又怎么呢?”
闫震突然就来了脾气,搞得薛春怀很是尴尬。
薛春怀心里当然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加入闫震的这个圈子,还不是因为前面的几任党委书记都不配合,后来闫震才找的他合作,尽管心里对自己一直坐不到那个位置上心存嫉恨,但他也得到了不少的福利,而这也是他在几任党委书记都完犊子了后依旧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
只不过,现在闫震和宋缺的关系在急剧升温,如果两人真一条心了,那他这个镇长的价值就大大地降低了,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了,这是眼下最担心的地方。
看到薛春怀沉默不语,闫震缓了缓语气道:“我的薛镇长,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你也别忘了咱们县里的那个领导也是沈若雪的人,可照样不是在为我们做事。
所以,即便宋缺表面上在奉承沈若雪,背后则跟我们结成同盟,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啊,说明人家的无间道玩得比我们都溜啊,能让器重他的领导发现不了他的虚伪,又能跟器重他的领导想要对付的人达成合作,这是怎样的一种能力呢?
像他这种人,像他这种前途一片光明的双面干部,恐怕在整个长兴县,甚至是整个永安市都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吧?总之,我还是那句话,井水不犯河水,就能共赢。”
闫震说完后,又是一口点心,一口茶,脸上的自信展露无遗。
“闫总,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是不是把这一切都想象得太美好了?沈若雪可是省里直派下来的,可能她此次的一个目的就是查清榕园镇的情况,毕竟几任书记都出事了,上面不可能不置之不理的。
至于那个宋缺,也许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可终究有被戳破虚伪外衣的一天,而我看他更像是一条毒蛇,现在是对我们挺温顺的,说不定哪天就一口咬上来了。”
薛春怀见闫震有些轻飘飘,还是尽了可能是最后的提醒了。
可,闫震越听越觉得不耐烦。
“薛镇长,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大概能猜得到,但我可提醒你一句,你看不惯宋缺,想跟他争权夺位那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内部争斗,我是不会参与的,而你也别想借我的手来对付宋缺。
怎么说呢?你们斗你们的,我就一个要求,无论是你还是他又或者是其他人都不能影响农元煤矿赚钱,否则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闫震用犀利的眼神看了过去,几秒钟后便又惬意地一口点心,一口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