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当宋缺走进烧烤店的时候，卫正荣已经先一步到了。
包厢里除了卫正荣外，还有一个比宋缺年长个三四岁的男人，宋缺对这个人还有点印象，记得他叫萧辰，是卫正荣在公安局的亲信。
先前在贺志翔和胡尧澜的事情上，这个萧辰还是出了不少力，当时卫正荣有介绍过，所以还有一些记忆。
见到萧辰，宋缺便懂了卫正荣的意思了。
“来来来，宋书记，我还没当面恭喜你了，咱俩先干一杯。”
卫正荣一边招呼着，一边端起了酒杯。
“卫局，你再不给我派个得力干将，我这个书记就真成光杆司令了，所以你也别忙着恭喜我，说不定我都挨不过试用期呢？”
“宋书记，你要这样说，我可就担当不起了。这不，沈书记一给我打招呼，我就开始琢磨着要把谁给你派过去呢？
思前想后，我最终还是认为萧辰是最合适的，不知道你对他还有没有印象，反正我已经把我最信任的人交给你了。”
卫正荣朝身旁的萧辰使了个眼色，后者愣了一下后赶忙就站了起来。
“宋书记，我敬您一杯。不过，今天没报备，我只能以茶代酒了。”
“没事没事，纪律关强是好事啊。坐坐坐，不用这么拘束，我和你们卫局可算是老搭档了，我希望将来我们也能成为很好的搭档。”
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宋缺确实一点也不了解公安局内部人员的具体情况，既然卫正荣把人都给带来了，那他也不可能再把人给退回去。
不过，单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宋缺对这个萧辰还是有些期待的。
“你放心吧，宋书记，萧辰绝对靠得住，他也一定能配合好你在榕园镇开展工作的。”
“好，那就先谢谢卫局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呢？”
一番客套之后，烧烤局算是正式开始了。
席间，几人边吃边聊着，而宋缺还给萧辰提了几点工作要求。
不知不觉中，时间就已经来到了十点多，卫正荣朝萧辰使了个眼神，萧辰便起身去结账了，然后就再没回来了，他看得出自己的两位领导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谈。
察言观色可是一个优秀下属的必备技能之一！
此时包厢就只有他俩人，卫正荣喝了一大口酒，略带严肃地说道：“老弟，看在咱俩并肩战斗过的面子上，你跟我说句实话，沈书记是不是对我的工作有些不满意呢？”
“卫局，你这是从何说起呢？”
宋缺也顿时愣了一下，尽管沈若雪确实明言过对卫正荣的不满意，但他也想不到卫正荣会主动提及此事。
“沈书记让我调查你的前任书记车祸的事，我到现在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还有在卢大维的事情上，我也处理不到位，治标不治本，害得他只能撂挑子了。”
卫正荣叹了口气后，又喝了一大口酒，看起来似乎不是装出来的无奈。
“卫局，我不是公安人员，在查案上也一窍不通，但我认为，任何的案子都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的，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细心才能被发现。
至于卢大维的事，我认为即便是事出有因，但最本质的问题还是出现在他本人身上，那就是他骨子里还是缺少坚韧的品格。因而，即便他没辞职不干了，我也料定他在榕园镇不会做出什么来的。
所以，卫局，卫大哥，我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你，只要我们尽心尽力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便不用去在意其他的。这世上的事有千千万万，也不总是有圆满的结果的。”
“老弟，你说的这些我懂，但……”
看着卫正荣支支吾吾的样子，宋缺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要知道他可是堂堂的县公安局局长。
对于普通大众来说，县市书记县市长的存在感并没有那么的强烈，或许是因为他们确实离百姓的生活有些远，尽管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处理和老百姓有关的各种事。
而公安民警就很大不同了，老百姓都习惯了“有事找警察”，尽管如此，可在面临警察的时候，老百姓心中似乎仍有种与生俱来的“惧怕感”。
因而在看到卫正荣脸上的无奈时，宋缺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他一时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一个公安局长感到无助？
权力！
这两字一下子就从宋缺的脑海中蹦了出来，他看向卫正荣时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冷峻。
“看来你遇到的事可不小啊！”
“我们公安的管理机制和你们还是有些不同，尽管县局由县政府直接管理，可上头的市局也有部分的管理和指导权力，他们要是想压着我也是喘着大气。
但更关键的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我虽是局长，可哪怕是暗地里想查点什么，稍不留神，这风就露出去了。还有，上头领导已经找我谈过好几次了，明里暗里地让我不要太激进，其实就是不让我往深的地方查。
所以，我实在是蹩脚得很，很多事情的进展都不尽如人意，这也就难怪沈书记会不满意了。”
宋缺皱了下眉头，卫正荣所说的情况更好验证了刚才自己心中的猜测，只是他也没想到一个乡镇企业竟然也引得市里人物来插手。
“这些情况你得找时间亲自向沈书记做一下汇报，有些压力确实是你扛不住的，那只能由领导来出面了。”
“我听你的。”
“那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呢？”
卫正荣想了想后说道：“咱们还是先暗中调查取证，等证据齐全了咱们就收网。不过，这里面有个人至关重要，咱们要想办法把他拉过来，这样会使我们的工作快速向前推进。”
“谁？”
宋缺很是好奇。
卫正荣环顾了一下四周，尽管是在包厢里，但他还是摆手让宋缺靠近些，这才低声和宋缺说起了那个人。
一会儿后，两人端着笑容对视了一眼，看来在一些事情上两人又一次形成了默契，这也是宋缺在内心深处坚信卫正荣不会有问题的理由之一。
俩人又在一些事情上进行了沟通，直到快十一点的时候，两人才结束今晚的烧烤局。
回来的路上，宋缺给沈若雪发了条信息：
“卫局无恙！”
这才放松了一点，尽管心里相信卫正荣还是以前的卫正荣，可卢大维的遭遇又实实在在地摆在那里，这让宋缺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丝丝的动摇，好在最终的结果依旧如同他内心坚信的那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