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杜仲胶”这三个字,朱皇帝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黑。
“咱让人按照他们发来的图纸,试制了一个小号的旋耕犁,就连多铧深耕犁也试制了一个。”
“无论是旋耕犁还是多铧犁,上面那轮子其实都能用木头代替,根本就不需要杜仲胶。”
“甚至那个旋耕犁和多铧犁有许多地方都是可以用木头代替的。”
朱皇帝越说越气:“他们就是成心的,那个混账东西,还有李善长那个老匹夫,他们就是把咱当成个驴子,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旋耕犁、多铧犁、蒸汽机和铁路什么的当成胡萝卜,吊着咱往前走,一步一步掉进他们的坑里。”
马皇后笑了笑,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明知道是坑,你还要不要接着跳?”
朱皇帝毫不迟疑地冷哼一声,黑着张臭脸说道:“跳!”
“那混账东西以为他折腾了咱和满朝文武,李善长也自以为拖了咱下水。”
“殊不知,他们越是这么折腾,百姓得到的好处就越多,咱大明江山也就越稳固。”
“这么好的坑,傻子才不跳!”
马皇后笑着拍了拍朱皇帝的手,随后又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奏本:“那这个杜仲胶的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
随着马皇后的话音落下,朱皇帝的脸色顿时黑得如同锅底一般,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哼一声道:“咱还没想好。”
朱皇帝屈指敲了敲桌子,一边斟酌一边慢慢说道:“别管那个混账究竟是抱着什么样儿的心思来恶心人,但是有一点,他对于钢铁需求方面的预判是对的,甚至还有些保守。”
“按照户部和工部、交通部等衙门的推算,等到蒸汽机制造完成,铁路也开始铺开的时候,哪怕是一万万斤的钢铁产量,面对蒸汽机和铁路的庞大需求,也只能算得上是杯水车薪。”
“同样的,咱们大明以后对杜仲胶的需求也会越来越大,现有的杜仲胶产量也根本无法满足需求。”
“除此以外,像牛皮、羊皮等牲口的需求量也会变得越来越大。”
“宁阳县那边最近上了份奏本,说是蒸汽机需要用到杜仲胶和牛皮来做密封,有许多部件用铜的效果要比用钢铁的效果更好。”
“胡惟庸那边也上奏本,说是辽东需要大量的羊皮、牛皮靴子,更需要大量的桐油。”
朱皇帝微微叹息一声,又继续说道:“咱们大明缺铜,但是缅甸那边儿有铜矿。”
“咱们大明缺少足够的牛皮、羊皮,但是草原上有的是牛羊。”
“至于说桐油,杜仲胶什么的,他们应该是盯上了夔州、大理。”
“……”
朱皇帝越说越是愤怒,刚刚已经逐渐平息的怒火也再一次升腾而起,忍不住骂道:“这些混账东西!”
“天德那边要盯着王保保。”
“那两个小畜牲心心念念地想着要封狼居胥。”
“如今他们又惦记上夔州和大理。”
“他们也不想想,咱们大明哪儿来那么多的军队和粮草?”
“他娘的,咱朱重八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得了几根钉?”
马皇后拍了拍朱皇帝的手,笑道:“别气,你要是生气呀,就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尤其是你那个好女婿,你刚刚不也说了,他就是故意折腾你和满朝文武?”
“现在呀,你就心平气和地看奏本,然后再把问题都给他们甩回去,让他们去头疼。”
朱皇帝微微一怔,望着马皇后问道:“把问题甩回去?”
马皇后点了点头,说道:“你那个好女婿要钢铁,李善长要杜仲胶,胡惟庸也要牛皮和羊皮,那你就应下来,然后告诉你那个好女婿,让他在登州榷场里加大收购钢铁矿石和杜仲胶、牛皮、羊皮的力度。”
“榷场里收购不到足够多的矿石和杜仲胶、牛皮羊皮,问题是榷场的,也是你那个好女婿。”
“跟你这个皇帝有什么关系?”
“除此之外,你还可以把周敬心调到工部,让他去主持提升钢铁产量。”
“他能解决问题最好,他解决不了,自然会去找能解决问题的人。”
“像是这个旋耕犁和深耕犁的制造,你就可以交给祺哥儿。”
“还有这个牛皮、羊皮的问题,你就扔给茂哥儿、升哥儿去办。”
“他们办明白了,是你这个当皇帝的慧眼识珠。”
“他们要是办不明白,自然会有人着急上火。”
马皇后笑眯眯的给朱皇帝出着主意,朱皇帝的眼睛却是越睁越大,要不是有眼眶拦着,估计朱皇帝的两颗眼珠子都能砸到地上。
“还得是你啊妹子。”
朱皇帝满脸谄笑地抓着马皇后的手,“既给咱出了一口恶气,又替咱解决了问题,高,实在是高!”
马皇后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
“你也知道你那个好女婿的性子。”
“这次没能折腾你和满朝文武,下次就不一定想出什么主意来折腾你。”
“要我说啊,你最好是把问题给他甩回去,顺带着折腾折腾满朝文武,也省得他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朱皇帝嘿嘿笑了一声,“妹子放心,咱肯定好好折腾满朝文武,绝不给那个混账东西再生歹计的机会。”
解决完问题,朱皇帝顿时感觉心情大好,又抓着马皇后的手说道:“走走走,咱们去遛遛那两只狗里狗气的大虫,那小玩意儿,还挺招人稀罕。”
……
正当朱皇帝和马皇后在京城研究着怎么甩锅的时候,李善长正傻傻地看着眼前的房子发呆。
通体不用木头,反而用红砖、水泥、河沙、河石和钢筋建造,一造就是两三层的房子?
房子里面还要安装大量的铁管子,说是水管、排水管和暖气?
请问一下,你杨癫疯是怎么做到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的?
杨少峰满是得意地笑了笑,说道:“怎么样,屋子里的温度还可以吧?”
李善长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黑着脸说道:“屋子里的温度确实可以,但是这房子建造的成本是不是太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