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内,吴锦意站在下首微微深呼吸了下,将手心的汗搓了搓,才跪下与吴老太、林老头以及林来堂夫妻磕头道:“阿爷、阿奶、岳父岳母,我来接二丫了。”
“您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二丫的。”
吴老太就笑着道:“好、好,只盼你们夫妻和睦,一辈子顺顺利利的。”
随后,林家大房的婶子们便扶着二丫出门,拜别祖宗长辈们后后,便由林珩背着出了正门,在出门的那一刻便由吴锦意背着,抱进了喜轿。
吴锦意上马与众人告辞:“阿爷、阿奶,爹娘,我接二丫走了。”
乐声再次响起,送亲的队伍敲敲打打出了李家村。
林珩看着二姐的轿子走远,心里生出无限愁绪,林三丫也有些伤感。
与他们同样伤感的,还有人群中的李斧头和赵承文。
不过,林大姑已经重新给赵承文相看了人家,赵承文觉得,自己该朝前走了。
李斧头则是将无限的愁绪隐藏在心底,全身心投入到卖面饼的事业中去。
春天的时候,他与林琅合作,二人将面饼生意贩到隔壁村镇,虽然大钱赚不到,至少一月也有三五两银子的进账。
金钱带来的欢喜将失恋的情绪冲散,如今,李斧头只想好好赚钱,以后也去城里开铺子去。
别的不行,开个杂货铺总行吧。
他来回跑了周边的村镇,也知道哪一块盛产些什么。
林二丫三朝回门,脸上姿容更胜往昔,林珩就知道二姐适应的应该还行,也就不再担心,转而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和陈驰骋、徐昭、韩大刚几人组成学习小组,每日头悬梁锥刺股发愤图强,只求将之前断了的功课赶紧接上。
转眼到了腊月。
林珩回乡过腊八节,刚到村口,就见石头正和几个小伙伴在玩耍,就问他:“我前些日子叫三姐带回给你的书你可读完了?”
石头很不好意思的挠头:“珩堂哥,好难的,我真的记不住。”
而且他逐渐发现自己于读书上没有天赋,还费钱,他是真的不想学了。
林珩好似知道他的心思,就笑道:“我今日有一日假,你来我家我教你吧!”
等石头哭丧着脸来到林家,林珩就专门给他递了一本书,道:“石头,我看你和大山他们相比,其实更喜欢算数。”
“你要不要专门学一学《九章算术》,就算不读书了,把这个学会了,以后你去城里做账房也是可以的。”
石头顿时眼前一亮,“多谢珩堂哥。”
书房的几个孩子也跟着探头探脑,林珩就道:“大山,大米,你们俩除了学《论语》外,也要学算术的,也从今日开始。”
几个孩子就忍不住叹气,“好累啊,都没有玩耍的时间了。”
周熊送货回来,瞧见大山这样,本就疲惫的他瞬间就想骂人了。
林珩见他脸色不对就道,“姐夫,学习讲究一张一弛,每个人都是慢慢适应的,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就是了。”
反正他们几家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供不起了。
大丫抱着小宝出门遛弯,白了丈夫一眼,对小宝道,“你看看你们爹,自己有气了对哥哥撒,不是个好人,还是个当爹的呢,都不许人家偶尔发发牢骚。”
小宝咿呀对娘笑着,亮晶晶的口水直接掉下来。
周熊尴尬笑了笑,洗了手也接过小宝帮他清理口水。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小宝冲着自个爹傻乐,周熊就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不累了。
他嗯嗯啊啊逗弄他玩。
傍晚时分,村里来了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径直走到林家门口停下。
村里人以为是来林家进货的,也没注意。
刚学完今日课程,出门放风的石头看着为首的人一眼愣住,“傻……登?傻登你回来啦!”
傻登眼中的恍惚一闪而过,哈哈大笑道:“石头,石头,好久不见啊!”
虽穿着簇新的衣裳显得贵气不已,可傻登好似突然又变成了原来那个傻登。
与此同时,村中李老头的家门口则跪了一男子,李有田张大了嘴巴看着他,半响,才抖着唇问,“阿……阿舟,是你吗?”
“爹,是我,是我啊,阿舟!”
李舟,也就是李题舟抱着李有田的大腿痛哭起来。
他们回到宣阳府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安顿下来。
工部的官爷给傻登选定的地方在知府大人隔壁,傻登当然不愿意了。
新来的知府就劝告他们不要惹是生非,免得上头知道了,他这个侯爷也会被摘掉。
但傻登是那么听话的人吗?
他当即提议自己要在北山县建侯府,新知府自然是更不可能答应了。
皇上给傻侄子建侯府主要是为了监视他,爹都造反了,儿子还能好嘛。
要是脱离了的视线,还怎么监视。
所以,双方拉锯战斗了大半年的时间,新知府也渐渐通过各种举动判定,这就是个傻子啊。
毕竟哪有侯爷建府邸建在贫民区的,还整日里和乞丐一样溜猫逗狗、小偷小摸,甚至学起了要饭。
反正傻登,也就是宣阳侯极为接地气,和最下层的乞丐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工部的人已经给他建的侯府就在城内的乞丐聚集地隔壁。
新知府每日要忙着建设宣阳府,盯梢傻登的人摸不到油水,渐渐的,谁都不愿意去干这个活计了。
毕竟又脏又乱又贫穷的地方,哪个当差的都不愿意去了。
傻登这才放心下来,等到盛京的盯梢的人退走,他就琢磨着想去北山县玩了。
青年仰头望天:“这样坐牢一般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北山县也在宣阳府辖内,咱们就去玩一玩吧,也顺便看看还有没有人暗自盯着我们。”
李舟想了想,心里挣扎半天,就被傻登拉着一起跑了。
他们当然没有径直来北山县,而是四处绕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人尾随,这才绕着绕着来到了李家村。
李舟的承诺完成,也回去向爹娘忏悔:“儿子多年前出门时遇人不淑,因一时用力过猛反伤了一人性命。”
“后来才发现,他竟是人贩子,因我窥探到他们的秘密他们就一直咬着我。我又怕杀人之事被官府之人查到,也不敢回家。所幸遇到世子,是他收留了我。”
李舟之前数次都不敢与家人相认,就是担心自己会给他们带去麻烦。
如今,前魏王已死,他手下的人贩子团伙也被抓走,一切尘埃落定。
李舟抱着李老头的大腿哭道:“阿爷,孙儿不孝,孙儿知道自己没脸回来,可孙儿还是想您和爹娘,只愿今生都守在阿爷身边尽孝。”
他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只求阿爷答应。”
李老头浑浊的大眼里蓄满了泪水。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们的阿舟不会不回来的。
李家人抱头痛哭。
傻登则在林家开心揉起了面,还约了石头明日要一起上山砍柴。
李家村多了两个人没有谁关注,家家户户都忙着赚钱。
林三丫也不例外。
自从二姐出嫁,三丫开始独自掌管铺子后。
渐渐的,林家食铺在城内打出名声,也有人听说了林三丫小小年纪便已经能独当一面经营铺子,就动了心思。
不说城内,就是隔壁县城都有人看上三丫,还请了媒人上门说亲。
一些人家一边嫌弃他们家泥腿子出身,还让女儿家出门做生意;又暗暗羡慕他们家的生意做的可真好。
林珩就觉得,这些人可真是可笑至极,别说他们对三丫挑挑拣拣,他还看不上他们呢。
县学已经给他们进行了模拟考,他的成绩还行。
夫子建议来年县试问题不大,但人要想的长远,可以为府试多做些准备。
对自己的底子有了一些了解,林珩就对有些发愁的三丫道:“你可别听阿奶的,急着嫁人,万一我真考上了秀才呢。”
林三丫就笑嘻嘻道:“我急什么呀,我还等着你以后做了大官,我才好好挑呢。”
林珩就笑道:“对,对,就得这样!”(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