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解毒之法,解的到底是哪些毒?书里又藏着什么样方法?
两本不厚不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书册,为何会成为引发风家灭门血案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风无垢执意不想让晓风看到里面的内容?为什么他会认为一本秘籍能够令唐若风感到痛苦?
他们总是有意无意提起要救唐若风,要救柳承宇,要救那些体内有赤色珊瑚蛇毒的人都是一命换一命的代价,而那条命有且仅会是晓风一个人的性命。
又是为什么,这本秘籍,只是看过一眼,就会令人心生绝望?
唐若风好奇的,不解的,答案都在这两本书册里。
看?
还是不看?
唐若风陷入了挣扎,手搭在书册的一角,拇指反复翻蹭着它的棱角。
纸张很脆,散发出淡淡的甜香,倒有点像刚出锅的海棠酥,不断用气味吸引着食客细细品尝它的滋味,发现它的香甜与可口。
唐若风沉下心,听着房间里自己和晓风共鸣的呼吸声,犹豫再三,还是用拇指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上没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有用篆书写下的五个字:仁义,犹在否?
仿佛在质问每一个想要继续阅读的人心中是否还有仁义之心,在警告翻开秘籍的每个人三思而后行。
唐若风更加疑惑,这究竟是一本怎样的秘籍,需要让人重新审视自我。
两页空白,像是给人以进一步思考的机会,留下最后转圜的余地。
越过留白,切入的第一个正题即为《重生诀》之解。
此功以毒养人,修习者心性不稳者,功力不实者,极易走火入魔,轻则容貌尽毁、四肢残缺,重则丧失心智、性命不保。毒性入体,共分十层,入魔不足五层者可凭此解法恢复常人容貌,保全身功力不散;已至或超过五层者,可保一息尚存,苟活天年。
一层:十指青紫隐现,双唇乌黑如墨,齿间腥咸萦绕,久久不散;
两层:双瞳现碧色蛛纹,视物模糊如雾霭不散;
三层:周身无汗,散朽木之气,身体现出紫黑色斑点,膨胀蔓延;
四层:皮肤皲裂,触之即碎;骨骼松软,揉之形变;
五层:手足畸形,三分力即折,断口溃烂,无法愈合;
六层:五感尽失,五脏显形于肤下,心跳如擂鼓;
七层:筋脉尽透,全身如万千虫蚁啃噬,忍钻心蚀骨之痛;
八层:皮肉化琉璃之姿,碎而不长,全身萎缩,无可逆;
九层:脓血不止,瘫软无力,唯坐以待毙;
十层:毒性反噬,功力尽去,意识混乱,呈天人五衰之相,大限将至。
详实的描述,配以精确的图画,纵使唐若风没有听闻过功法的名字,但是他看到第四层的表现时大致就已经知道谁人需要它。等到他看至最后,他就完全能够明白此功法成为禁术的原因。
他第一次觉得过目不忘是一件痛苦的事,那些形象的画面印在他的脑海里,一旦想起,就会令他感到恶心。
他拿着书册走到窗前,重重吸了一口屋外还算新鲜的空气,然后继续阅读。
解法就在这后面,他看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
“这种东西,真的应该存在于这世间吗?”
他说的既是解毒的方法,更是那门早已被禁止学习却仍然存在于世并且被不止一个人学会的武功。那日宝库外的交手,加上这两日他的所见所闻,他知道另一个学会《重生诀》的人,必定是风怀瑾。
父子殊途,归于同路。
“不该又如何?我们谁也没有资格替她决定这本东西是留是毁。”
洛青函站在窗边合上他手里的书,浅浅向屋内望了一眼。
“丫头她,还好吗?”
“不好,也不坏。”
唐若风将他请进屋内,不加掩饰在洛青函面前展露出自己真实的担忧和矛盾。
“她总说自己没事,不想让我担心。但是她的样子,哪里像没事的。今日不过心神一乱就差点走火入魔,若在以前,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的伤,实在太重了。”
“她扛了太多责任在身上,该她的,不该她的,有一件算一件。忧思太重,疲于奔命,小伤也会变成大伤。”洛青函也不掩饰晓风的现状,但是他没忘记给唐若风种下些许希望,“好在,这玩意儿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他拍拍赤色冰玉,肯定了此物积极的功效。
唐若风勉强松了口气,却愁容不改。再多的珍奇异宝,也只能治病,不能救命。
洛青函把他按回到椅子上,问道:“丫头手腕那几道像蜈蚣一样的伤疤就是这么来的吧?”
他没有明说过程,但是过程就在刚刚唐若风看过的一页里。
唐若风点点头,对于既定的事实没有否定的必要:“唐天毅,也就是风无垢,他在三年前就自行悟出了解法,才有了清儿这一身的伤。”
洛青函并不意外,他只是替晓风感到难过:“被当做血库不断放血,她的身体能好才怪。”
要解《重生诀》之毒,首先需要以百毒不侵之血为载体,将修练者练功过程中所吸取毒性的毒物重新培养。单就这个过程,几乎就可以抽干一个人的血。
“当初的唐天毅碍于清儿的伤势缓缓取血,真不知是不是应该要感激他的手下留情。”
唐若风讥讽着,再次翻开书册,强忍上涌的恶心将不想记住的东西牢牢刻进脑子里。
“还看?”洛青函前一日已大致看过里面的内容,作为医者他获益良多,不少内容令他茅塞顿开,但是作为晓风的朋友,他宁愿这世上从来就不曾出现过这本东西,“我怕再看下去,你会疯。”
唐若风的心理防线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但是他有他必须读下去的理由。
“风怀瑾他们虎视眈眈,对解毒之法志在必得,随时都有可能派人来抢。如果我能在他们动手之前看完,把书里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就能帮清儿还有你们减少些压力。”
“听起来好像是有点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洛青函明白他的顾虑,更明白他的苦心,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做出打算,“那为何不直接誊抄一遍?”
唐若风认真解释道:“比起抄写,看一遍更快。等我看完再抄也来得及。”
局势瞬息万变,每天都有预料外的状况发生,谁都无法保证今天可以风平浪静。
洛青函认同他的说法,于是安静下来坐在一旁陪他继续看着。有他在,至少后面的痛苦可以多个人分担。
然而,危险比痛苦来得更早,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屋外的异动就证明了唐若风的考量是对的。
“哎,有的人怕是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