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笙没有半点被贺祺然抓到把柄的心虚,态度平静:“我并没有诋毁他,你知道的,我只是实事求是。”
贺祺然的态度很不客气:“那是你的标准,我不需要谁帮我做什么,完全可以靠自己。”
祁玉笙并不被贺祺然的态度所影响:“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无所谓的坚持都是不必要的,能有人帮你一把当然是最好的。”
贺祺然嗯了一声,态度依旧冷淡:“我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的态度不会有任何改变。”
贺祺然从小就听着旁人对祁玉笙的恭维,虽然祁玉笙也不是一开始就待见贺祺然,但贺祺然从小就能听见旁人细微的议论声,他们或真或假地恭喜他,是正经的祁家第一顺位继承人,日后有着祁家的助力,无论他想做什么,都是借力上青天,祁家会是贺祺然最坚实的后盾,后来因为祁玉笙对他态度很差,就很少有人在贺祺然面前提起这件事了。
后来越来越多人看见了祁玉笙对贺祺然的偏爱和心疼,又有人开始在贺祺然面前提起所谓祁家的权势如何能给贺祺然带来无限的财富。
但贺祺然真的不在乎。贺祺然是个俗人,他不能免俗,虽然有欲望,但他对金钱的欲望并不多,换做旁人双手将这样多的财富奉上,贺祺然在排除一切危险因素后会欣然收下,但因为这个人是祁玉笙,那么贺祺然就不可能收下。
祁玉笙也听懂了贺祺然的言外之意,她沉吟片刻,问贺祺然:“你还在怪我,对吗?”
贺祺然看着祁玉笙,缓缓摇头:“没必要。”
祁玉笙垂眸,压住眼中的苦涩,开口时依旧温柔:“阿婆在家里等你,我公司还有点事,晚上会晚点回来,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要带阿婆去逛逛。”
贺祺然点头,很有礼貌:“您小心点,一路顺风。”
祁玉笙失笑:“好,我会注意的。”
两人默契地绕过了不愉快的话题,贺祺然刻在骨子里的温和让他主动地和祁玉笙告别,尽管两人早已不再有半分温情存在。
贺祺然下了车,犹豫片刻,在祁玉笙期待的目光中,贺祺然说:“我还是希望您不要为难段清扬,不要再挑拨离间,没有用的。”
贺祺然的态度很是冷淡,祁玉笙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贺祺然却不打算轻而易举地放过祁玉笙:“稍晚些时候,我想和您聊聊,可以吗?”
祁玉笙很少见贺祺然这么坚持。贺祺然的情绪起伏一直很小,但面对段清扬的问题时,贺祺然就像是变了个人。祁玉笙深呼吸,知道这件事自己是逃不过去了,她有些含糊其辞,想要混过去:“如果你是说的换寝室这件事,妈妈的态度还是那样,妈妈并没有说谎骗你,我真的没有参与这件事。”
贺祺然摇头,他静静地盯着祁玉笙,态度淡淡:“祁小姐,您真的不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吗?是当初您找到学校,单独和段清扬交流那一次。”
祁玉笙微微皱眉,像是完全不知道贺祺然在说什么似的,满是疑问:“我并没有单独和段清扬交流,是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话,让你怀疑我在背后动了手脚?”
到了这个地步,祁玉笙还想着给段清扬上眼药。但贺祺然却没有被祁玉笙带偏,虽然他没有证据,但他知道该怎么诈祁玉笙:“没有人跟我说了什么,我自己查到了这件事。祁小姐,您真的还要骗我吗?就像当年把我骗出祁家那样?因为您不在意,所以手段一如既往的低劣。”
贺祺然对付祁玉笙的手段不多,在适当的时候提起过去祁玉笙对他的伤害是屡试不爽的一招。只要祁玉笙还对贺祺然心怀愧疚,无论什么时候贺祺然都能利用这一招达到自己的目的。
果不其然,在贺祺然说完这句话后,祁玉笙变了脸色。祁玉笙对贺祺然造成伤害的手段多种多样,光是不同的手段,贺祺然不重复地说都能说上好一段时间,他向来是个记仇的,贺阿婆让他放下,但贺祺然觉得放下有些困难,他默默地记住了那些伤害,在合适的时间使用这些伤害,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贺祺然今天所说的这件事情,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复杂。当年,祁玉笙对贺胥的恨意可谓是深入骨髓,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闹得不可开交,最终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收场。而对于贺祺然,祁玉笙同样心生厌恶。
然而,当时的祁玉笙情绪极度不稳定,甚至还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心理问题。在那段日子里,她不止一次地哄骗贺祺然离开祁家,绞尽脑汁地想要将他赶出燕京。面对这样的情况,祁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特意为贺祺然安排了一批保镖。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这些保镖存在的意义主要是防止贺祺然被其他人拐走,而非保护他免受祁玉笙的伤害。当祁玉笙对贺祺然造成伤害时,这些保镖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贺祺然曾经对此感到十分困惑,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领悟了许多事情。回想起那个时候,他对祁玉笙的依赖简直超乎想象,内心深处极度渴望与她亲近。然而,当时的他尚未完全成熟,头脑还不够清晰,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如此渴望与母亲共处,却会给他人带来诸多不便。
毕竟,没有人教导过他这些道理。在一个被漠视和厌恶所笼罩的环境中,贺祺然艰难地成长着。他在孤独中摸索,试图理解这个世界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直到贺阿婆遭受祁玉笙的伤害,贺祺然才终于下定决心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这个决定成为了他人生的转折点,让他得以摆脱过去的束缚,逐渐成长为如今的贺祺然。
但那些伤害是没办法一笔抹消的,现在祁玉笙的态度就足够说明一切。如果真的不重要,如果真的过去了,祁玉笙又何必浑身都僵住呢?贺祺然是个不太喜欢废话的人,甚至他一点都不想要卖惨,但为了段清扬,贺祺然想要做些什么。
祁玉笙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她紧闭双眼,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逃避眼前的尴尬和窘迫。然而,贺祺然嘲弄的眼神却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内心。祁玉笙对旁人的言语眼神都毫不在意,只有贺祺然一人,能够轻而易举地伤害到祁玉笙。
在那一瞬间,祁玉笙感觉自己的尊严被践踏得粉碎。她无法再忍受这样的屈辱,于是在贺祺然的注视下,她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样,狼狈不堪地转身离去。
祁玉笙有些跌跌撞撞,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她没有勇气去面对贺祺然,更没有勇气去谈论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只是默默地离开了,留下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相比之下,贺祺然的态度则显得自然许多。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祁玉笙的反应,所以对于她的离开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对祁玉笙的嘲讽,也有对自己判断的得意。
可以说,贺祺然对于祁玉笙的心理把握得非常准确。他知道,无论祁玉笙如何挣扎,最终还是会为了这件事情和他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