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祺然并没有刁难吴管家一方面是看在祁玉笙的份上,一方面是因为吴管家并没有给任何人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吴管家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垂下眼眸吴管家抬起手,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耳背,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先生,”吴管家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淡漠,“一切都如您所预料的那样。”
他的话语刚落,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沙哑的笑声。那笑声虽然带着笑意,但却让人感觉其中蕴含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哈哈,看来我的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啊。”祁老爷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中气十足,完全没有一点在疗养院修养的样子,“既然已经被小少爷点破了,那你就回滨海去吧,正好在那里安享晚年。”
吴管家沉默地应了一声,即使没有和祁老爷子面对面,他依旧将双手交叠于身前,表情平静而恭敬。
“时间过得真快啊,”祁老爷子感叹道,“我还记得当年,我对小然的能力还有些疑虑,担心他无法承担起祁家的重担。但今天看到他的表现,我才发现,他不仅足够敏锐,而且非常优秀,完全有能力撑起整个祁家。”祁老爷子口中的当年也不算久远,毕竟祁玉笙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也不过五年。
吴管家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他深知作为一个管家,自己的职责是倾听主人的话语,而不是轻易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一个聪明的管家懂得在主人做出重大决定时保持沉默,避免指手画脚或强行干涉。
然而,吴管家心里其实也在思考着一些事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进入祁玉笙的别墅工作,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听从祁老爷子的安排,毕竟祁老爷子对他有知遇之恩。
祁老爷子继续说道:“是时候见一见小然了。”
吴管家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他随即想到了一些实际的问题,于是建议道:“先生,我认为您最好不要选择最近这段日子去见小少爷。刚才小少爷非常决绝地宣布他不会原谅贺总,这可能会影响到您和小少爷的见面氛围。”
祁老爷子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然而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却与这笑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异常残酷和冷漠:“他算什么贺总?不过就是趁着风口浪尖的时机飘起来罢了,真要论起底蕴,他哪里比得上祁家半分?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个暴发户而已。”
祁老爷子对贺胥的态度向来都不怎么友好。毕竟,有谁能容忍自己精心呵护长大的宝贝女儿,为了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竟然要和自己断绝关系呢?这种事情,无论是谁遇到都会觉得荒谬至极,同时也会被愤怒所笼罩。
然而,祁老爷子这些年来之所以一直没有对贺胥采取行动,完全是看在贺祺然的面子上。贺胥的公司虽然在山阳市算得上是龙头企业,但与祁家这个庞然大物相比,终究还是显得微不足道。
“段家倒是能和祁家相提并论,但段家那小子对小然有着别样的心思吧?我前几天和老段下棋说起这件事,他还笑话我多想。”祁老爷子哼笑一声,“行了,我当然不会做对小然不利的事,定在下个礼拜五吧,小然是有个什么舞台剧吗?老头子我也要与时俱进起来,要不然就会被时代甩下去咯。”
吴管家记录下来,对此表示肯定:“先生做的很对,那天不少家长都能进校观看表演,是在山阳一中的大礼堂里,我会以小姐的名义为您准备一份请柬,先生记得让您的秘书来领。”
祁老爷子嗯了一声,语气淡淡:“把公司交给小笙这么多年,小笙做的很好,但是我还是祁氏的掌舵人,要把关好下一代接班人。”
这些密谋飘散在空气中。
——
祁玉笙在饭桌上难得没有挑贺胥的刺。毕竟刚刚贺胥就被贺祺然判处了死刑,以祁玉笙的性格当然是要上去狠狠踩一脚的,但在贺祺然面前,祁玉笙还是想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
贺昼是没有那么拘谨的。贺阿婆坐在主位上,虽然祁玉笙是主人,但贺阿婆才是在场年纪和辈分最大的那个,祁玉笙本就对贺阿婆恭恭敬敬,当然不会和贺阿婆抢一个位置。
祁玉笙别墅里的佣人都是从燕京带来的,除了一个吴管家。主厨是特意找的山阳当地的大厨,就是为了迎合贺阿婆和贺祺然的口味。山阳市是南方城市,菜量不算很大,但胜在精致美观,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贺阿婆不讲什么虚礼,也不想在家人面前说些什么陈词滥调,于是一群人就利落地开饭了。
贺胥的眼神几次落在贺祺然身上,又魂不守舍地收回了眼睛。贺祺然假装完全不知道贺胥的小动作,专心致志地投喂贺沅沅。贺沅沅是会自己吃饭的,尹璇把贺沅沅教养得很好,贺沅沅早就过上了独立自主的生活。但贺祺然总是会被贺沅沅圆溜溜的眼睛哄骗,将贺沅沅眼里的狡黠看做真诚,稀里糊涂地在贺沅沅一声声夸赞中迷失自我,给贺沅沅投喂午饭。
段清扬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贺沅沅,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他的牙关紧咬着,腮帮子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鼓起。每当他的视线与贺沅沅交汇时,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让他几乎忍不住要骂出声来。
贺沅沅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段清扬的愤怒一般,她不仅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对着段清扬咧开嘴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似乎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段清扬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无论他怎么尝试,那股怒火就是无法被压制下去。最终,他放弃了挣扎,嘴角硬生生地扯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然后猛地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贺祺然的手中抢走了碗和勺子。
贺祺然显然被段清扬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惊愕地看着段清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你干什么?”
段清扬却显得理直气壮,他振振有词地说道:“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我已经吃完了,所以我来喂她就好了。”
贺沅沅满脸惊恐,眼睛瞪得像铜铃,她死死地盯着贺祺然,生怕贺祺然真的答应了段清扬。
贺沅沅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快得都快摇出残影来了,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用了哥哥,沅沅可以自己吃饭的。”
一旁的段清扬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声说道:“你还小,哥哥喂你。”
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不悦和幸灾乐祸,就在这里等着贺沅沅上钩。贺祺然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段清扬的怨气一样,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来。
过了一会儿,贺祺然似乎做出了决定,他转过头,看着段清扬,平静地说道:“那你好好喂她,我先吃饭。”
说完,他还调皮地眨了眨眼,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事实上,贺祺然确实是故意这么做的。他非常了解段清扬,知道他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和怨气,也绝对不会伤害到贺沅沅。所以,当他看到段清扬心中有气时,并没有直接拒绝他的提议,而是顺水推舟,将这件事交给了段清扬。
贺沅沅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