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清禾只是脸色煞白地摇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都泛了白,连嘴唇都在不停发抖。
她刚才在屏风后,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嫁的人,竟从年轻的绍公子,变成了年过半百的绍老爷。
管家见她不动,眉头皱了起来,抬手朝旁边挥了挥。
立刻有两名穿着青布丫鬟服的丫鬟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苏清禾的胳膊,就要往堂中拖。
“不!我不嫁!”
苏清禾拼命挣扎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声音带着哭腔,在喜庆的礼乐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你们这是诈婚!当初说好是让我嫁给绍公子的,如今言而无信,强逼我给老头儿做妾,我不服!我就是死,也不嫁!”
“砰——”
陈氏本就满心不悦,听这乡野村姑竟敢当众叫板,当即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盏被震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神色越发阴沉,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苏清禾:
“你们苏家当初既接下了我绍家那五十两银子,便是将你卖与我绍家!如今你是死是活,如何处理,都由不得你说不!”
苏清禾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目光越过人群,满眼含泪地看向绍临深,声音带着哀求,几乎要哭断气:
“绍公子,求你救救我!哪怕是做妾,我也只愿意待在你身边,我不想嫁给他……”
这话让刚穿上喜服的绍父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黑沉。
他站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自己的“妾”,眼里却只有儿子,这像话吗?
他正准备开口训斥苏清禾不知好歹,却见苏清禾突然猛地挣脱丫鬟的束缚,朝着绍临深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绍临深身侧早已站了一圈身材高大的下人,见她冲过来,立刻上前拦住,她根本近不了绍临深的身。
眼看几名家丁又要上前抓她,苏清禾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张开嘴,高声喊道:
“一女不事二夫!既然绍公子不愿娶我,我苏清禾宁可一死,也绝不愿受这般屈辱!”
话音刚落,她便闭紧双眼,转身朝着旁边的石柱撞去。
众人都没料到她如此刚烈,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连陈氏都惊得站起了身。
好在苏清禾刚跑两步,脚下突然一滑,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众人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地上竟多了一把圆润的红豆,正是苏清禾踩中了红豆,才失了平衡。
她的额头还没碰到石柱,便重重地摔在地上,脸颊擦过冰凉的青砖地,两道鲜红的鼻血瞬间流了下来,滴在地上,与红豆混在一起,看着触目惊心。
而站在不远处的绍临深,则悄悄收回了手,藏于袖中。
众人见苏清禾虽流了血,却没性命之忧,这才心有余悸地长舒一口气,纷纷议论起来。
陈氏见状,心中的怒火更盛,刚才的担忧早已被怒火取代,她厉声吩咐道:
“来人!把她绑了!让她跪在我跟前,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末了,陈氏又补充了一句:
“不用让她敬茶了,直接摁着她的脑袋磕三个响头,那杯茶,也泼在她脸上,让她醒醒脑子!”
下人不敢怠慢,立刻上前,用麻绳将苏清禾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强行摁着她的膝盖,让她跪在陈氏面前。
“咚、咚、咚”三个响头磕下去,苏清禾的额头瞬间红肿起来,疼得她眼泪直流。
一名丫鬟端着那杯本该敬给陈氏的茶,直接朝着苏清禾的脸泼了过去,茶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流,狼狈不堪。
陈氏又冷声道:
“把人拖下去,关去柴房,饿她三天,让她好好长长记性,看看谁才是这绍家的主子!”
旁边的绍父也沉着脸,眉头紧锁。
一场好好的婚礼,竟闹得如此虎头蛇尾,草草收场,不仅没讨到好,还落得个笑话。
绍父心里也满是不痛快,可看着儿子的脸色,又不好多说什么。
所幸,众人很快发现,即便这场冲喜没能完整进行,他们家公子的精神瞧着竟还算不错。
人不再咳嗽,脸色也红润了些,甚至有心情亲自领着那名一直站在角落里、挺着大肚子的姑娘,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那姑娘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襦裙,低着头,双手护着肚子,亦步亦趋地跟在绍临深身后,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敢多问。
“砰——”
绍临深的院子里,房门被下人推开,他率先走了进去,转身看着跟在身后的“古方方”,先对着门外吩咐: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
下人们齐声应下,纷纷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绍临深和“古方方”两人,还不等绍临深开口,对方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绍临深不停地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