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里,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香薰,监护仪规律地发出“嘀嘀”声。
一旁脑电图屏幕上,原本平缓的淡蓝色波纹突然剧烈起伏,波峰密集地在屏幕上跳跃。
护工老陈正蹲在病床边,用温热毛巾给病人按摩手腕。
他照料床上这位已经三年,早习惯了病房的沉寂,此刻瞥见屏幕变化,手指猛地一顿,毛巾差点滑落。
他抬头,老花镜滑到鼻尖,眼里瞬间冒出光,疲惫的脸上绽开惊喜,紧紧盯着病床上人的脸,呼吸都放轻了。
下一秒,绍临深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随后缓缓睁开眼睛。
他先迷茫地看了看天花板,视线才慢慢聚焦。
老陈按捺不住激动,声音带着雀跃和颤抖:“绍二少!您终于醒了!”
绍临深闻声,喉咙干涩,只从鼻腔里轻“嗯”了一声,声音沙哑。
他想动手指,却觉得四肢无力。
这时,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
有孩童时在绍家花园追蝴蝶的场景,有少年时和朋友赛车的画面,还有对长辈撒娇的模样。
这些碎片飞速拼接,一段完整的人生轨迹渐渐清晰。
他是瀚海集团绍氏家族的二少爷,上有精明强干、独当一面的大哥,下有古灵精怪、聪慧狡黠的妹妹。
夹在中间的他,能力不算顶尖,平日里靠着家里分配的股份分红,过着吃喝玩乐、潇洒自在的生活。
不过,原主嘴甜讨喜,很会哄长辈开心,父母对他多了几分偏爱;
大哥深知这个弟弟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也总是纵容包容;
小妹更是与这个从小护着自己的二哥最是亲近。
可以说,原主是家里妥妥的“团宠”,与家人的感情十分深厚。
可这份平静与幸福,却在三年前的慈善拍卖会上,被一块翡翠玉牌打破。
那玉牌通体翠绿,莹润有光泽,原主看着顺眼就高价拍下,挂在脖子上。
可从那以后,他开始无端犯困,起初只是午后爱打盹,后来能连续睡十几个小时,且昏睡时间越来越长。
更怪的是,他每次沉睡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穿白裙的女子,两人在梦中相知相恋,互许终身。
起初,原主只当是场较为真实的梦,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某天,他在咖啡馆真的见到了梦里的女子。
自此,原主彻底沦陷,并迅速与苏清禾坠入爱河,甚至不顾家人反对,动了闪婚的念头。
无论家人如何苦口婆心劝阻,朋友怎样旁敲侧击提醒,他都听不进去。
反而为了苏清禾,与所有人断绝了联系,满心满眼只剩与对方朝夕相处的念头。
然而,就在两人同居不久,原主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苏清禾看他的眼神,没有半分恋人该有的温柔与爱意,反倒像在看待一件渴望已久的“食物”,充满了赤裸裸的热切与贪婪。
本能的警惕在他心底不断叫嚣,提醒着他必须远离。
终于,原主压下了想要结婚的冲动,果断提出分手。
然而,就在他提出分手的次日一早,正准备回家向家人认错时,竟在众人面前突然晕倒,从此陷入深度昏迷,成了植物人。
绍家动用了所有资源,遍寻国内外知名医生,用尽各种先进治疗手段,却始终毫无效果。
眼看西医束手无策,一家人陷入绝望。
只能寄希望于旁门办法,四处寻访道士、和尚,搜罗来各种偏方试用,却始终没能将原主唤醒。
但绍家人从没放弃,时常来病房看望。
尤其是绍母,几乎每天都来,拉着原主的手絮叨。
之前绍临深意识模糊时,隐约听到的妇人声音,就是绍母的呼唤声。
如今得知绍临深苏醒,医院第一时间通知了绍家众人。
不过半小时,一家人便匆匆赶到。
看着病床上半靠在枕头上,能清晰地与他们打招呼的绍临深,所有人都喜极而泣。
绍母快步走到床沿坐下,颤抖着双手不断抚摸儿子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这不是幻觉;
绍小妹紧紧拉着二哥的手,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相比之下,绍父和绍大哥更为沉稳,他们强忍着情绪没有失态,可泛红的眼眶暴露了内心的激动。
两人悄悄转过身,快速吸了吸鼻子,平复了片刻,才重新面对绍临深。
绍父看着儿子明显消瘦的脸庞,声音沙哑地开口:
“你昏迷这三年,清禾一直守在病房里照顾你。之前我们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可看到她这份不离不弃的心意,我们认了。
要是你们还想在一起,家里不会再反对。”
说完,他侧头看向一旁的护工,疑惑地问道:
“清禾往常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临深,今天怎么没在?
是不是有事出去了?你们有没有打电话告诉她临深醒了的消息?”
其中一名护工连忙回答:
“苏小姐今天早上突然说有急事要处理,就匆匆离开了。我们刚刚给她打电话,可到现在都没接通。”
绍父和绍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这苏清禾一向把绍临深放在第一位,怎么会突然失联?
难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两人正想着要派人去帮忙解决,却听到绍临深冷着声音开口:
“大哥,麻烦你立刻调动所有关系,尽快找到苏清禾的下落,绝不能让她跑了!”
“跑?”
这个字眼,再加上绍临深语气中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厌恶,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绍家大哥最先反应过来,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连忙追问:
“阿深,你昏迷三年,是不是和那个苏清禾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