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晶矿脉外,有一座废弃的守矿小屋。”
沐月抬爪指向西南,声音仍带着长途奔跑后的沙哑,“我们采到天音草后,路过小屋想在空地前休整。黑袍人突然从屋里冒出来,开口就要草药。”
凌玖眯起眼睛,尾巴微微一甩,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轻声说道:“带我们去那儿看看。”
此时,夕阳如血,雪风如刀,荒原上的风声呼啸着,仿佛要将一切都撕碎。
五兽与沐月一行兽在这恶劣的环境中,如同风中的残烛一般,艰难地前行着。
他们的身影在西南方向的山脊上迅速掠过,仿佛与这荒原融为一体。
随着他们的不断前行,火晶矿脉的轮廓在天边逐渐清晰起来。
那矿脉宛如一柄暗红的剑,直插云霄,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而那残存的矿塔,在暮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凄凉,投下的歪斜影子,仿佛是这片土地上最后的倔强。
经过数小时的跋涉,那座守矿小屋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这座小屋看上去已经历经沧桑,木墙被霜雪侵蚀得千疮百孔,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屋顶更是惨不忍睹,半边已经塌陷,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横梁,支撑着那几片摇摇欲坠的残瓦。
门口的铁牌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歪斜地挂在那里,上面的“北炎三号哨”字样,被血污和符火灼烧得模糊不清,几乎难以辨认。
铁牌在风中吱呀晃动,像垂死的哀鸣。
凌玖抬爪推开歪斜的木门,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
屋内昏暗,只有从破窗透进的残阳把灰尘照成金色的雪。
地面覆着一层薄霜,脚印凌乱,却全是他们方才踩下的。
安泽鼻尖轻嗅,除了腐朽木味与血腥,隐隐还有一股极淡的幽篆虫腥。
“这里。”
安泽蹲下,尾巴扫开碎瓦,爪尖敲在靠近壁炉的一块地板上。
那块木板比周围略高半指,边缘有新鲜的撬痕。
咔哒——
安泽用一旁的木棍轻挑,木板应声翘起,露出一条幽深的石阶地道。
洞口不过三尺宽,却斜斜向下,像一张无声张开的嘴。
凌玖挑了挑眉,率先踏入地道。
地道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墙壁上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
十丈之内,石壁潮湿,爬满暗绿苔藓,苔藓间隐有幽篆符纹,像被刀刻又似虫蛀。
霜岚指尖卷起一缕青风,送入地道试探。
风回卷时,带着更浓的腥甜与铁锈味,还有细微的“沙沙”声,像无数虫足在石面上爬行。
凌玖眼神一凛,低声道:“小心,里面有东西。”
瑞炽指尖火苗大盛,照亮了地道前方。
众兽小心翼翼地沿着地道前行,脚下的石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随着深入,那“沙沙”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黑暗中涌动。
突然,从地道两侧的墙壁里,钻出了密密麻麻的幽篆虫,它们如潮水般向众兽涌来。
安泽双爪一挥,一把把影刃飞向虫群。
影刃划破空气,带起尖锐的破风声,瞬间切入虫潮。
灰黑刃光所过之处,幽篆虫被劈成两段,幽绿血珠溅在石壁上,发出“滋啦”腐蚀声。
瑞炽双爪一合,焚天烈焰凝成一条赤火龙卷,顺着地道呼啸而去。
火浪所过,幽篆虫被瞬间烧成焦炭,空气里弥漫刺鼻焦糊味。
霜岚抬爪,青风化作万千风刃,贴地横扫,将残余虫群绞碎。
逸月放出毒雾,毒雾迅速弥漫开来,将剩余的幽篆虫笼罩其中。
这些虫子在毒雾中挣扎着,身体逐渐变得僵硬,最终纷纷倒地死去。
沐月站在最后,弓弦还绷在指间,却忘了松开。
幽绿的虫血溅到他灰黑的耳尖,他却浑然不觉,眼睛瞪得滚圆。
——那是怎样的力量?
安泽的影刃像夜色本身凝成的镰刀,每一次挥出都带走一片虫潮;
灰黑刃光在火光映照下闪出冷冽的弧,仿佛死神在狭窄的地道里跳了一支无声的舞。
赤火龙卷从瑞炽掌心呼啸而出,热浪扑面,沐月甚至听见自己毛发被烤得卷曲的“呲啦”声。
火光照亮阿烈苍白的脸,那张脸上第一次露出近乎呆滞的震撼。
霜岚的青风更让他心脏猛跳。
风本是无形,此刻却化作千万把薄刃,贴着地面嗖嗖掠过,
所过之处虫壳碎成齑粉,像一场被加速千万倍的暴雪。
而最诡异的,是逸月。
粉白尾尖轻轻一抖,毒雾便如活物般弥漫,
幽篆虫在雾里挣扎、扭曲,最后像被抽干了生机,成片倒下。
沐月忍不住后退半步,那雾让他想起传说中深海的噬魂梦魇。
绫音靠在石壁,尾巴轻轻扫过地面,她望着那群在火光与风刃间从容穿梭的身影。
她本不想掺和这件事,半路上甚至还跟沐月、阿烈说不该趟这趟浑水。
可现在,她却有些庆幸自己来了。
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绫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
这些兽,每个个体都有着独特而强大的力量,他们的配合如此默契,仿佛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阿烈的神经依然紧绷着,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待他们回过神来,凌玖五兽已经来到地道底部。
这地道尽头豁然开朗,一股湿冷腥臭扑面而来。
洞窟呈巨大的椭圆,穹顶垂落无数灰白丝囊,像倒挂的腐茧。
脚下是黑曜石般的湿岩,踩上去发出“咕唧”水声;
岩缝里渗着幽绿黏液,把地面涂成一条条诡异的脉络。
最让众兽头皮发麻的,是沿墙排开的黑袍尸体。
整整两排,足有二十余具。
他们姿势一致地盘膝而坐,兜帽低垂,双手交叠在膝上,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胸口处,幽篆虫的符纹仍闪着微光,像一盏盏将熄未熄的绿灯。
洞窟中央,一座三阶石台突兀矗立。
石台上嵌着一枚拳头大的幽绿晶茧,茧膜下隐约可见虫影蠕动,像在等待破壳。
晶茧周围,用黑血绘成繁复阵纹,阵纹末端连接着每一具尸体的胸口符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