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宛宛入梦来 > 第299章 夜入王家堡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沈清桅思及此,心里陡然慌起来。她连忙起身叫了丫鬟进来,“你帮我把阿玥找来。”

小丫鬟只听令办事,得了吩咐,也不多问,转身就去找人。

只是这一找,却花费了比往常更久的时间。小丫鬟告诉清桅,阿玥被调到别的院子去做事情了。有人说是七少爷那里,可去找了也没见着人。

清桅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丝帛在掌心发出细微的撕裂声。阿玥的突然调离太过蹊跷——那枚银铃铛、掌心的\"宛\"字、还有那些熟悉的江南菜式,一切线索都在此刻串联成令人心惊的可能。

\"什么时候调走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得像缕幽魂。

\"就...就在您和少爷出门后。\"小丫鬟被她的脸色吓到,结结巴巴地补充,\"听厨房的张妈说,是少爷身边的亲兵来带的人...\"

窗外的百合突然在夜风中剧烈摇曳,投在墙上的影子如同挣扎的鬼魅。

难道是王瑞林发现带走了她?

--

是夜,后山。

夜色中的后山像幅洇了墨的宣纸,远山轮廓在月光下起伏如卧兽。草场浸在银辉里,未曦的露水折射出细碎星光,每一步都会惊起流萤般的微光。

苍穹千里,星空浩淼,满月恰好停在鞍形山口,清辉泼洒下来,将草甸割裂成明暗交错的缎带。更远处,佩城的灯火缩成几点橙黄,仿佛与这方天地隔了整条星河。

偶有夜风掠过,整片草地便簌簌作响,露出白天马蹄踏出的蜿蜒小径。一人一马矗立,仿与山行,默契宁静。

王瑞林仰躺在马背上,双手交叠垫在脑后,右腿弯曲,左脚随意搭着,跟着马在随意地晃着。他睁着双眼,静静地望着夜空,无数星光在他眼底碎成豁然坦荡的决心。

夜空有一颗流星划过,那是他和清桅初遇时的光景。那是一个不期而遇的午后,小姑娘一袭白裙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额角带着遮伤的白纱布,两个膝盖上也是青紫斑驳的伤痕。街头人群攒动,热闹喧嚣,和煦温暖的阳光笼罩在她周身,可一切都仿佛与她无关,她显得那么难过,那么悲伤,就像一场潮湿淅淅沥沥的春雨。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王家的女儿自小射箭骑马,打闹玩笑,都是大大咧咧,张扬爽朗的性子,不高兴了要么大哭一场,要么大打一架,鲜少有这样清冷柔弱的一面。

小姑娘在长椅上坐了多久,他就在车里看了多久。起先他以为伤心成那副模样,她会哭,可她没有,她就是那样睁着两只圆圆的眼睛看人来人往,漠然地承受了所有情绪。

后来,路边有个小男孩卖花,他便挑了所有的百合让他帮忙送过去,没来由的他想哄哄她。

如今,自从回国,特别是在宣市的两个多月,虽然你仍旧没有哭,那些痛苦纠结你掩饰的很好,完全没有流露出来,可在你时不时的发愣望着某处出神的眸光里,我还是瞥见了你眼底的暗淡与漠然……我还是想再哄哄你,清桅小姐。

一阵突兀的马蹄声将人从思绪里拉出,王瑞林吐掉嘴里衔着的一根草,移动眼珠看向来人。

“吁……”阿飞一声勒马停在王瑞林面前,气喘吁吁,“少爷。”

“都办好了?”王瑞林淡声问,眼睛仍望夜空,舍不得移开一样。

“嗯,都安排妥了。\"阿飞压低声音,\"专列已停在北站,走的是军需通道。沈小姐想回南方或者出国,都可以。\"他递过牛皮信封,\"这是所有文牒资料。\"

王瑞林终于收回目光,指尖在信封上摩挲:\"药了么?\"她的腿伤要彻底好不容易,还得时常靠药养着。

\"按您吩咐,三个月的剂量都装在貂绒手笼的暗格里。”阿飞答。

王瑞林没有说话,好像该说的都说完了,该问的也问尽了。良久,隐约的虫鸣鸟叫声里,他终是忍不住低声问道,“……那个锦盒,她看了吗?”

“看了,”阿飞想起刚刚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沈小姐哭了,哭得很伤心。”

哭了……王瑞林沉寂了一晚的心蓦地揪疼。做那么大的手术没哭,复健几个月手都磨破了没哭,这一年多没有哭过一次的姑娘,因为他一张字条哭了。

王瑞林几乎听到的眨眼之间,一滴晶莹的泪倏地从他的眼角滑落,瞬间没入鬓角,悄无声息。

他知道,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再如此炽烈地爱上另一个人了。

……

清桅,别哭。

我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个没有选择的人,我太知道冥冥命运之中那种无可奈何的痛了。所以,只要我还能爱你,只要我还在,就永远让你有选择。

有那么单纯美好的相遇,有莫斯科的那一年,有此刻我们共享的一片星空,我很知足了。

我会在这里等,等你明早来找我,告诉你最后的决定。

--

与此同时,后山的另一侧。

一座座山峦像是蛰伏在暗夜里的野兽,夜风一吹,林木萧瑟,像是野兽们发出的低沉叹息。

两个黑色身影如山间鬼魅,裹着夜色的黑暗与冷冽,悄无声息地摸进了王家堡。

半夜时分,因着白天发生了太多事,沈清桅躺在床上仍是没有睡熟,翻来覆去的脑子里乱得如一团浆糊。

更深露重,檐下的铁马被夜风拨弄出零星的脆响。沈清桅辗转反侧间,忽听得外间传来\"咯吱\"一声——像是有人踩上了年久失修的楼板。

\"李嬷嬷?\"她拥被坐起,声音在空荡的寝殿里显得格外突兀,“小玉…”她又喊了几声丫鬟,仍无人应答,唯有铜漏滴答声格外清晰。

又一阵窸窣声从屏风后传来,这次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的轻响。沈清桅赤足踩上冰凉的地砖,未燃尽的安神香在黑暗中泛着猩红的光点。

\"谁在那里?\"她伸手去够床头的鎏金烛台,指尖却碰倒了青瓷药碗。\"啪\"的碎裂声里,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整间屋子陷入浓墨般的黑暗。

\"吱呀——\"雕花门被推开一道缝隙,夜风卷着百合残香涌入。沈清桅正要呼喊,一个黑影突然从梁上翻落,带着山间的寒气直扑而来。她踉跄后退,后背在即将撞上多宝阁时,黑影侧身一转,将人揽在了怀里。

他冰凉的手掌捂住她即将出口的惊叫。月光重新穿透云层时,沈清桅看清了对方——黑色面巾上方的眼睛,竟是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墨瞳。

\"别出声。\"来人压低声音,眼眸深深地凝着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