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动作再快些!” 雪莉尔话音未落,五位议员已乱作一团 —— 有人慌得碰倒了桌边的银质烛台,烛火滚在地毯上溅起火星;有人手忙脚乱抓过椅背上的披肩,指尖还在发抖。
马姆里紧随其后,脑子里满是多莉尔的身影,脚步虚浮得险些撞到门框,直到雪莉尔回头递来一个冷硬的眼神,才勉强回神跟上。
走廊里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在地面投下细碎光斑,墙上斑驳的刀痕、地上零星散落的护院断剑与暗红血迹,在日光下更显刺目。
雪莉尔双手各握一剑,在前开路,剑尖偶尔拨开垂落的蛛网,耳听八方捕捉着周遭的动静。“贴着墙走,别发出声响!” 她低声提醒,余光瞥见右侧厢房里传来闷响,却没敢停留 —— 眼下保住议员才是首要。
穿过走廊后门,后院的风裹着晨露与草木的清香扑来,日影将玫瑰丛的枝叶拉得斜长。雪莉尔引着众人绕开被砍倒的木栅栏,指向假山方向:“密道在假山石后!”
远处隐约传来兵器碰撞声,马姆里忍不住回头望,能看见前院方向飘起的淡青烟尘,却被雪莉尔一把拽住胳膊:“再耽搁就走不了了!” 五位议员此刻已没了往日镇定,紧紧跟在雪莉尔身后,朝着假山的阴影快步奔去。
“嘿嘿,还想走吗?真是做梦!”一个阴冷的声音仿佛挡住了逃生的通路,马姆里和几位议员吓得脸色惨白,雪莉尔却是心头一紧,双手握剑挡在几人的身前。
“不愧是姐妹会啊,议员是女人,会长是女人,就连护卫都是女人,呵呵,真是不错的成色啊!”那阴冷的声音再次袭来,一个身穿黑色紧致全身硬皮甲的女人,从假山旁的大树后缓缓走了出来。
这女人脸色白的极为不自然,仿佛没有半点血色,一头乌黑的头发油光发亮,贴着头皮向脑后梳理的一丝不乱,顺着脖颈散落在肩头之上。
两道极细的眉毛下,一双灰白色的眼睛,瞳孔却显出诡异的暗红色,一张薄唇阔嘴,涂着鲜红的唇彩,让人望而生畏。
女人的身材有些壮硕,腰间佩着一柄十字长剑,只那剑身比正常的剑更长上几分,看上去总有种不成比例的违和感。
“血腥珍丽!”见到她的一瞬间,雪莉尔便是心头一紧,不由自主的惊呼对方的名字。
“哦哦?你居然认得我?不对啊,除了风际会的人,看过我的几乎都死掉了啊!”那名被称为血腥的女人似乎有些惊奇,咧嘴狞笑道。
血腥珍丽对这个认出自己的女人十分的好奇,仔细打量对方,只见雪莉尔一头银色的短发随微风摆动,一张俏脸白皙细嫩,柳眉杏眼,墨绿色的瞳孔好似传说中的精灵,一张微翘的嘴唇显得小巧而灵动。
右手上被半肩皮甲全部覆盖,左肩露出雪白的贵族上衣,手臂的罗纹袖让她看起来更加气质动人。
一件黑色紧身高腰皮裤,将她的腰肢包裹的更显纤细,肩头之后的绿色披风随风摇曳,仿佛战旗飘舞。双手各持一柄羽翼短剑,露出凛然的锋芒,站在那里显得英姿勃然。
“你叫什么名字?我见过你吗?”珍丽歪着头,往前挪了半步,语气里满是好奇。
雪莉尔却没心思和她纠缠 —— 身后的人还没逃进密道,若等风际会的人从豪宅追来,一切就晚了。“废话!通缉犯谁不认得!” 她怒骂一声,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箭般窜出,双剑带着破风的锐响,朝着珍丽横扫而去。
珍丽是德玛拉大陆诸国闻名丧胆的通缉犯,更是恶名昭彰的女杀手 —— 她最让人闻风色变的,是虐杀目标的变态嗜好。此前以佣兵身份接活时,她每次都会将目标折磨得不成人形,直到对方在痛苦哀嚎中奄奄一息,才会给予致命一击。也正因这血腥癖好,她得了 “血腥珍丽” 的恐怖绰号。
后来因遭多国通缉走投无路,珍丽只得加入风际会,自此反倒没了顾忌。虽说由雨欣对会员管理严苛,可风际会规模庞大,难免有顾及不到之处。珍丽虽稍有收敛,却仍改不掉虐杀目标的习性,她的通缉令便至今仍未取消。
雪莉尔本是德玛拉大陆贵族遗孤,早见过珍丽的通缉令,如今要与这样的对手交锋,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打定主意速战速决,绝不给对方反扑的机会。
雪莉尔双剑如银弧扫向珍丽腰侧,羽翼短剑的刃口映着日光,溅起细碎寒光。珍丽却不闪不避,手腕一翻,十字长剑斜挑格挡,“铛 ——” 一声脆响震得空气发颤。雪莉尔只觉虎口发麻,双剑险些脱手,踉跄着后退半步才稳住身形 —— 珍丽的臂力远超出她的预料。
未等雪莉尔调匀气息,珍丽已踏步上前,长剑直刺她心口,剑风裹着寒意逼得人睁不开眼。雪莉尔腰身急拧,贴着剑刃侧身闪避,同时左剑反撩,直取珍丽持剑的手腕。珍丽却早有防备,左手按在剑柄上猛地下压,剑身重重磕在雪莉尔的短剑上,生生将她的攻势压了回去。
“倒是够灵活。” 珍丽咧嘴狞笑,长剑突然变刺为劈,带着千斤之力斩向雪莉尔肩头。雪莉尔交叉双剑横挡,“咔” 的一声,短剑被压得弯成弧状,脚下青石板也裂开细缝。她借着反作用力向后跃出,落在假山旁的草地上,剑风扫得草叶漫天飞散。
不等她站稳,珍丽已追至身前,长剑横扫向她脖颈。雪莉尔脚尖点地,身体骤然下沉,长剑擦着她的发梢掠过,劈在身后的槐树上,木屑飞溅中,树干被砍出半寸深的豁口。雪莉尔趁机旋身,右剑直刺珍丽肋下 —— 那里是硬皮甲的接缝处。
珍丽却猛地拧腰,剑鞘向后砸去,正中雪莉尔手腕,她的剑顿时偏了方向,只划破了珍丽的皮甲边缘。
雪莉尔气息微喘,握剑的手微微发颤;珍丽却依旧面色如常,十字长剑斜指地面,暗红色瞳孔里满是戏谑:“再躲?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雪莉尔自知难敌珍丽,若继续纠缠,身后马姆里与议员们必难脱身。她余光扫过假山方向,急忙回头喊道:“我来拖住她!你们快进密道!” 话音未落,已纵身再度向珍丽杀去。
珍丽见她双剑舞得如电光闪烁,却丝毫不急,提剑迎着直扑而来的雪莉尔横扫而出。雪莉尔的羽翼短剑本就偏短,而珍丽的长剑比之寻常长剑更长,攻击距离的差距此刻彻底显露 —— 雪莉尔刚要逼近,便被剑风逼得不得不收势侧身,堪堪躲过剑锋。
未等雪莉尔站稳,珍丽已跨步拧腰,长剑斜劈而下,剑刃撕裂空气的锐响刺耳,雪莉尔心头一紧,再度后跃避开攻击范围。可她足尖刚触地面,珍丽便猛地前冲,左手一扬,竟将剑鞘朝她面门掷来。雪莉尔下意识歪头躲闪,不料珍丽手中长剑已趁隙直刺而来。
“不好!” 雪莉尔大惊,仓促间猛一偏头,剑锋擦着她白皙的脸颊呼啸而过,瞬间划开一道血痕。皮肤撕裂的痛感骤然传来,雪莉尔眉头紧锁,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掠过脸颊的剑锋 —— 就在这片刻失神间,珍丽的左手已闪电般掐住她持剑的右手腕。
雪莉尔惊觉受制,左手急忙挥剑横扫,却被珍丽用长剑剑柄狠狠击中手腕,左手短剑 “当啷” 一声脱手飞出。她还想挣扎,珍丽已一记顶膝狠狠撞在她腹部,小腹骤然传来钻心绞痛,冷汗瞬间顺着雪莉尔的脸颊滑落,全身力气仿佛被抽走大半。
不等她缓过劲来,珍丽仍未停手,剑柄朝下重重砸在她后背。雪莉尔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直直趴在地上,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两人再度交手不过几息,马姆里和议会众人连密道入口的石阶都没踏上,珍丽已提着十字长剑回身而来 —— 剑刃上沾着的雪莉尔的血渍,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每一步逼近,都让空气里的血腥味更浓几分。
“啊 ——!” 马姆里的惊叫像被掐住的杀猪声,尖锐又破碎。议会里虽有两人腰间挂着佩剑,可那不过是平日防身的摆设,连剑鞘都没来得及拔开。强如雪莉尔都敌不过珍丽,她们这些养在温室里的议员,更是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
剑影一闪,三个议员腿上便溅起血花,齐刷刷栽倒在地,捂着伤口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往日的高贵傲然早被疼痛与恐惧碾得粉碎。剩下两个则瘫坐在地,裆下渗出深色的污渍,连哭都发不出声。
马姆里双手死死扒着密道入口的石沿,双脚却像灌了铅,怎么也站不起来,往日眼中的光彩全灭,只剩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院门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群沾着血污的黑袍人陆续涌入,手里的刀斧还滴着浊液 —— 显然院内的护院已尽数折损。珍丽扫了眼地上的议员,手腕轻挥,剑风掠过,那两个失禁的女人便倒在地上没了动静;断腿哀嚎的三人也在几声闷哼后没了声息。
她俯身拎起马姆里的后领,像提小鸡般将她拽离密道,马姆里软得像团烂泥,只剩筛糠般的颤抖。随后珍丽朝黑袍人抬了抬下巴,指向昏迷在地的雪莉尔,两个黑袍人立刻上前,架起雪莉尔的胳膊往院外拖。
珍丽殿后,路过议员的尸体时,用脚尖轻轻踢了踢,确认没了气息,才转身跟着黑袍人离开。后院里只剩散落的兵器、未干的血迹,和那扇半开着的、再无人踏入的密道石门。
两天后的多兰王国境内,勃思肯行省一座偏僻的庄园之内。
灰石垒砌的院墙爬满深绿褐的老藤,藤蔓间缀着零星干枯的卷须,风一吹便簌簌蹭着石缝。庭院中央的铁铸长椅生了层薄锈,椅边半枯的玫瑰丛还剩两三朵残瓣,蔫蔫地垂在枝头。
木质回廊的木板裂着细缝,阳光透过缝隙漏下细碎光斑,廊下挂着两只粗陶旧罐,罐口插着干枯的野菊,陶身爬着浅绿的青苔,风过时常带起罐沿的碎草屑。庄园深处的石屋烟囱没冒炊烟,只有檐角的铜铃偶尔响一声,混着远处林子里的鸟鸣,倒显出几分沉寂的静。
一名穿黑袍的红发女人立在碎石路上。细石硌着鞋尖,她望着庭院里半枯的玫瑰丛,眼睫轻阖,任风拂过脸颊,胸前交叉的手指微微颤动 —— 那细碎的抖动里,藏着对过往记忆的留恋,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传谕使大人。” 一道恭敬的声音打破沉寂,身穿教廷戎装的秀丽女人快步走近,垂首汇报,“两日前,风际会突袭议会驻地,拉美斯、莉尔娜、洛丽塔娜、凯末尔、菲蒂斯五位议员尽数遇难,会长马姆里、议会护卫雪莉尔被擒,驻地佣兵无一生还,动手的是’血腥珍丽‘。”
红发女人缓缓睁眼,唇边勾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力特鲁银会早没了利用价值,议会那几个女人本就该除;马姆里?不过是我用来挡箭的棋子,可笑她真以为当了会长就能为所欲为。倒是雪莉尔可惜了,是个不错的姑娘,落到风际会手里,恐怕不会好过。”
她踱着步,指尖勾过墙边一根枯枝,在掌心轻轻晃了晃,又随手掷在地上。碎石被鞋跟碾出轻响,她继续道:“此刻风际会该正派人往姐妹会总部去,毕竟蓝影多莉尔在他们手里,不然议会也不会这么快被端掉。可惜啊,我早放弃了那地方 —— 他们永远想不到,姐妹会真正的底牌在多兰王国境内,这里,可不是天明帝国能随便染指的。”
与此同时,一间不见天日的阴暗牢房内,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淡淡的血腥气。蓝影多莉尔的双手被从屋顶垂落的粗铁链死死吊着,双臂绷得笔直,一头银发散乱地披在满是血痕的肩背上,几缕湿发黏在脖颈间。
她全身只裹着一件褴褛的麻布束衣,下摆散乱地垂着,隐约露出修长大腿上交错的伤痕;赤露的双脚踝锁着沉重的寒铁镣铐,镣链拖在地面,映着微弱的光,泛着冷硬的色泽。
往日里白皙秀美的脸庞此刻蒙着污浊,一双曾含着灵动神采的美目,如今只剩一片死寂的空洞。
“吱呀 ——” 铁质牢门被推开,刺耳的声响划破沉寂。阴鬼路科瑞德晃着身子走进来,脸上挂着狡黠的阴笑,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多莉尔婀娜却狼狈的身段上游走,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呵呵呵,美人,你给的情报可真管用。” 路科瑞德停在多莉尔身前,语气里满是得意,“姐妹会的议会已经被端了,五个议员一个没跑掉;那个马姆里被抓了,还有个叫雪莉尔的护卫,听说跟你一样是美人 —— 可惜啊,负责审讯她们的不是我。不过单凭你这份情报,我已经立了大功了!”
多莉尔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像是被这话拽回一丝神志。她望着路科瑞德得意的嘴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嘴唇却被死死咬住,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滑落,滴在阴暗的地面上,瞬间便没了痕迹,只留下难以掩饰的颤抖。
路科瑞德见状,伸手捏住多莉尔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声音里裹着诱惑与威胁:“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想好了吗?做我的仆人,在风际会里,总比跟着已经完蛋的姐妹会强吧?不但可以赚取大量的金币,还可以得到我的宠爱,恩?...哈哈哈!”路科瑞德不怀好意的阴笑让多莉尔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要是不答应,我可永远不会放你出去,我的厉害你是体验过的,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像你这样的美人,要是烂在这牢房里,那就太可惜了。”
多莉尔的肩膀颤了颤,心中的防线在此刻迅速崩塌,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眼中浮现一抹乞求的神色,声音细若蚊蚋:“不,求求你饶了我,我...投降,我...答应...做你...的仆人。” 话音落下,她缓缓地下头,眼中那丝仅存的神志也褪去,重新被浓重的空洞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