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陈燔带着老婆,黄勃带着小绵羊,四个人也没去沙县,而是去了老根山庄——就那个刘老根的老根。
明星餐饮么,往往价格偏贵,经常被说是割韭菜,其实这玩意只能割一茬,大部分人都是赔钱。本山叔不搞这个,他这饭店没那么坑,一直到2025还开着。
黄勃侧身让了下服务员,扭头看着对面的吃货:“你可以啊,头回上春晚,这是一点都紧张?”
“我紧张啥?”陈燔miamia啃大酱骨,满不在乎,“哎,你说我一个当导演的,怎么就上了春晚呢?”
曾经的餐饮人勃哥暗翻白眼,放下手里的南瓜就开怼:“有本事你压住嘴角 ?有本事你再吟诗两句啊?”
“gou......”陈燔刚张嘴,丫丫眼疾手快的塞了个春卷进去:吟诗?这是又想卡审核是咋滴?
“陈导,对不起啊,上次我公司不让我接那个角色......”小绵羊顺势就举起了杯子和红酒瓶。这娃现在情商渐涨,可惜涨得还不够多。
勃哥拦了一把,把人手里的酒瓶接过,给人换上快乐水。
陈燔咽下春卷,随后给老婆夹了个拔丝地瓜,然后自己乐呵呵的喝上对面倒的可乐:“理解理解,不过你现在也不用我带,都能和勃哥一起上春晚了,够火啦。”
今年的春晚主题是‘新’,连嘉宾也大规模的启用了‘新人’,有超过三成的嘉宾都是头回上。陈燔那个小品就是给那些老演员们圆梦的不提,这张一兴也是其中之一。
原本丫丫也是今年才上,和陈晓一起参加了最开头的音乐歌舞表演。
不过眼下她成了老前辈,现在只是在一边点头。
张一兴表示谦虚:“和勃哥比,我还差得远!”
“那是,论长相论气质,我都强太多了我跟你说。”勃哥一偏头,一甩发,表情包再现。
“对对对,包括年纪也和褶子,你也是遥遥领先。”陈燔继续拆台,辱勃这种事儿他是专业的。
“呵,你别给我来这套,翻来覆去就回拿这个说事儿......”和陈燔接触的多了,勃哥也积累了丰富的攻防经验,小眼一眯就开始反击,“我说我上春晚你们也跟着上,追星这套路让你俩口子玩得明明白白的!”
“勃哥,你带上我干嘛?”丫丫不服,但底气略显不足——之前说勃哥要整容那台词,其实是她出的主意......
“行了吧,这相处太久,俩人难免同化......也怪就我当年造孽!”勃哥哼唧哼唧,取过一份锅包肉嘎吱嘎吱大嚼起来,
“行了行了,说正事。”陈燔也不继续刺激,转移话题,“皓哥那个《红毯女士》,开机定在三月份,有空的话去客串下。”
“他不亲自来请?”
“废话,我出的钱,我写的本子......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他俩人已经太熟,又算是微末之交。互相间往来的人情已经没法算了,需要帮忙就互相喊一嗓子,不用顾虑太多。
“我去!”
张小哥急忙表态:“不是,您这是去还是不去?我也想去!”
“去!不过带不带你我说了可不算!”勃哥斜眼看陈燔。
后者一拍腿:“行,算你一份!”
丫丫也拍了拍腿......上的爪子。
......
联排过了,意见收到,陈燔这头继续领着演员彩排。
赵导演乐得清闲——陈燔最多挂个第一编剧,导演的名义人又抢不走,他也就偶尔把把关,及时提醒下,看那些梗容易被观众(领导)误会。
话说这好的小品,编剧的作用很难讲。因为很多的梗啊,包袱啊,都源自即兴,是在一次次配合的过程中碰撞出来的。
但春晚的小品特殊,严重依赖那几个懂‘正能量’的编剧。演员就算有想法,也不敢多说,因为随时会背上‘娱乐性’过重的帽子。
陈燔掌权后,直接鼓励大家伙儿发表意见,有别扭的地方直接提。他不是什么圣人,纯粹就是觉得演员自己要是演得别扭,那这作品大概率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和社畜们不一样,上班族自己的心情在上头的眼里压根不重要(而且从最终的业绩来说,好像牛马本人的判断也确实没那么重要......)
某种程度上来说,面临春晚的演员倒是和社畜一样,除了少数资深演员遇上靠谱的领导的时候,其他时候大家都没啥语言权。
陈燔是个靠谱的领导,手底下也确实领着一群资深的演员。
这帮老演员们,或许创作能力在下降,但经验丰富,面对春晚领导们的建议也能‘上有政策下有策略’。
于是这小品在排练过程中,作品始终在正轨上。
至于审查的那些奇怪要求,也是大家伙儿群策群力。
要多一些正能量是吧?‘容嬷嬷’给自己在出门加了句词儿,就说‘这是时候还得是找110’;
有炫耀封建迷信的嫌疑是吧?老李在最后主动来了一句‘传统神话在现在没想到还能能立功’,抢先给你定性。
至于‘笑点太多影响严肃性’和‘笑点不足缺乏娱乐性’这种类似‘五彩斑斓的黑’的建议,也难不住这帮老油条——人是没上过春晚不假,但混到这个资历的,谁还不知道该咋对付领导?
就是简单的加减法么,找几个不破坏节奏的包袱加加减减,再稍微磨合就得。
所以第二次联排,依旧很顺。
刀乐第三次联排带录像,大家的默契度度已经来到了巅峰。
然后就是......春晚!
......
年三十的下午,最后一轮联排结束,一伙人集体去了食堂——春晚后台的休息室有限,但陈燔这组年纪大的多,于是人安排去了食堂休息。倒是挺人性化,连带伙食都方便解决。
憋了好一会儿的杨訾刚坐下,立刻就掏出了手机,刷刷划拉两后就往丫丫那头凑:“丫姐,敬业福你有多吗?”
“没了……不过我今天还没扫,也许运气好呢!”丫丫也划拉开屏幕,然后把镜头对准墙上挂着的福。
可惜是个友善。
“陈燔,你手机给我!”陈燔这货不玩五福很多年了——上辈子他就只玩过头两年,累计到手一顿早饭钱。而这辈子,他更是直接把两个手机都贡献给老婆玩了,手气倒是强了不少。
像这次,他的小米就很给面子的扫出一张万能福。
“哇,这么欧!”杨訾一声欢呼,一群老年人纷纷侧目。
“欧?”李健义满脸困惑。
“年轻人的词儿……说来我这今年也在集这东西,后来遇见我儿子,您猜怎么啧?他直接帮我集起了!”李诚儒一脸得意的展示着自己的水果机。因为离婚和他那‘打击式’教育手段的原因,人和儿子关系一向紧张。这两年难得缓和,自然要拎出来说一说——就像钓鱼佬钓上二十斤大鱼那样,肯定逢人便说。
李名启也来了兴致:“谁给我这老太婆讲一讲,这个五福,该怎么集?”
“这个简单,我来教您!”杨訾倒是热情,接过对方的手机就开始演示。
“我,我也要!”杨少华也跟着掏口袋,末了,拿出一块大直板来。
“您这个……怕是不行。”陈燔脸色为难的看着杨大爷手里的诺基亚——居然还是他大学用过的那一款。
“得是智能机;那玩意麻烦的很,天天都得充电;我女儿给我买了台,我都懒得用。”李奇捏着胡子摇着头。
陈燔已经拿出个备用机换上了杨老爷子的卡,然后耐心的教着。后者乐呵呵的像个老顽童。
李奇摸摸油亮的头皮,忽然一拍腿:“我那手机正好也带了,谁也教我一下!”
(好容易憋出一个有时代感的玩意——忽然发现离现在越近,值得回忆的东西就越少……可能,是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