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的谁啊?”
婚纱店外,时决明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个坐在沙发上等岁晚换好婚纱出来的男人,几乎就要立即冲进去。
成潜和谢玉遥一左一右拉住他。
谢玉遥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
成潜语气滞涩:“就是……就是前世那个男的,你没见过。”
时决明一阵心梗:“……你们别扒拉我。”
时逸然在旁边极其无助,嘴巴一张一合了老半天,极其苍白道:“哥,你先别急,晚晚姐可能有自己的节奏。”
时决明“呵”了一声:“你说得对,我不急。”
他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毫无说服力的“不急”,但好歹身体也是冷静了下来。
谢玉遥与成潜感受了一下手里拽住的肌肉,确定他勉强也算是放松了下来,对视一眼后,先后松了手。
“这就对了嘛,”成潜叹气,“我们总得先看清现在的状……我操!”
成潜气叹了一半,时决明就跟鞋底装了弹簧一样,直接一个弹射起步,直直冲进了店里。
成潜目瞪口呆,转头望向身边的二人:“刚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谢玉遥满脸费解:“他什么时候也这么莽了?”
时逸然虽然觉得这个画面不算体面,但勉强也能理解。
老婆快丢了的人大概都是这样的。
时决明凭着发热的头脑冲了进去,站到那个男人身前后,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好努力才压下心头那阵揪住男人领子就把他丢出去的冲动,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陌生的男人。
他不记得这个男人姓甚名谁,这个男人却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
对方只是在他突然冲过来时微怔了一下,随即大大方方地笑着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时总,久仰大名,我是萧山,晚晚的未婚……”
时决明眉心直跳,猛地握住萧山伸出的手,打断了那个他一点也不爱听的话。
时决明手上暗中施加着力气,皮笑肉不笑道:“我倒是没听过你,小三。”
萧山:……
萧山额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是萧、山。”
时决明手里的力道逐渐变大,笑容核蔼:“好的,小三。”
萧山:……行吧,小三就小三吧。
他的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内心咆哮。
这个人到底要握到什么时候!
好!疼!
怕出意外跟着进来的成潜三人:……
谢玉遥不愿抬头,抬手挡着脸。
成潜脑袋凑过去,低声道:“好丢人。”
时逸然叹气:“老婆要丢了的男人是这样的。”
时决明与萧山僵持着暗自较劲得正火热的时候,试衣间的门非常是时候地打开了。
伴随着工作人员由衷地夸赞,岁晚穿着那件极其重工的婚纱款款走出来。
宽大的裙摆、耀目的碎钻。
像极了童话里的女王。
岁晚不知道自己只是换个衣服的功夫,外面怎么就聚集了这么多人。
她只是提着裙摆,下意识地朝时决明勾唇,笑着道:“好看吗?”
时决明呼吸一窒,也不在乎什么萧山萧四了,手上的力道猛地一松。
他呆呆地看着好像在发光地岁晚,本能道:“好看。”
萧山将手垂在身侧,非常偷偷摸摸地揉了揉,没工夫去看自己的未婚妻,只顾着在心里骂时决明简直神经病。
得到夸奖,岁晚面上的笑容愈发明媚起来,提着裙摆就要往时决明身边走去。
然而,岁晚抬脚的一刹那,她面上的神情空白一瞬,随即毫无留恋地调转方向,端庄地走到萧山身前,语气平静:“怎么样?”
时决明脸色骤然苍白起来。
萧山这才想起来看岁晚,他先是向面色难看的时决明投去得意地一眼,而后从上到下打量着岁晚的穿着,认真道:“好看是好看,这不太像你平时喜欢的风格诶……那一条缎面的会不会好一点。”
放屁,这就是她喜欢的风格。
时决明狠狠地瞪一眼萧山,刚要开口,却见岁晚转头看向萧山说的那条婚纱,面色平静,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不消片刻,她就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还是这一条吧。”
从头到尾,岁晚的情绪都极其淡漠。
仿佛走着某种既定程序的提线木偶。
仿佛……
火烧的嫉妒一瞬间冷却下来,时决明脑中骤然清明起来。
他仓皇地回头去看成潜三人,不出意外地在他们眼中发现了一模一样的震惊。
他再熟悉不过这种感觉了。
就好像,上一世,被剧情操控的他们。
操蛋的世界。
时决明咬牙,在岁晚要伸手去拿那件缎面婚纱时猛地上前。
他拉住岁晚的手腕,在岁晚错愕的眼神里,拉着岁晚就往外跑。
萧山莫名其妙,反应过来后,立即就要追上去,被成潜和谢玉遥挡住去路。
成潜伸手,一副二流子作派,将萧山推回沙发里。
谢玉遥冷笑着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就是我们晚晚的未婚夫了?你过我这关了吗?”
她端着一副小丈母娘的架势,极其挑剔地从上到下打量着萧山,冷哼:“这样吧,你先说说晚晚喜欢什么风格,我听听你能放什么好屁。”
大街上,时决明还穿着上班穿的那套商务西装,紧紧拉着穿着婚纱的岁晚狂奔。
长长的头纱卷起人间的风,卷着满地的喧嚣与热闹。
岁晚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她只是安静地看着时决明与她肌肤相交的部分,心口微热。
她后知后觉察觉出一点名为“安心”的情绪。
好像一直以来七上八下的情绪都被人稳稳地接住。
哪怕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哪怕她并不知道时决明要带着自己去哪里。
如果能一直这样跟着时决明跑下去就好了。
岁晚下意识想。
不用管什么婚姻,什么未婚夫……
未婚夫……
一根弦骤然绷紧。
岁晚停下脚步,神情空白地看着时决明。
“联姻,”她喃喃道,“我得回去联姻。”
她眼底一片空茫,拎着裙摆的手轻易就拂开了时决明拉得很紧的手,转身时,裙摆掀起一地枯叶。
“岁晚!”
时决明喉咙干涩。
岁晚背影微顿。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