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良平眯起眼睛,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她去了趟京城,回来就硬气了......\"他喃喃自语,\"还说国开行......呵,莫非是杨老爷子帮她?\"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击,\"不会啊,杨庆峰现在处境危险,应该进不了政治局了......\"突然冷笑一声,\"他应该为杨庆峰操心才是,怎么还会管我天南的事?\"
艾琳安静地站在一旁,虽然对京城那些弯弯绕绕不甚了解,但她懂得什么时候该闭嘴。这些年,正是这份审时度势的本事,让她成了唐良平最信任的代言人。
\"这问问不就行了吗?\"她故作天真地建议。
唐良平摇摇头,拐杖重重杵地:\"不能问!\"声音突然提高,\"有些事不能挑明了!\"他转身面对艾琳,夕阳将他的半边脸照得通红,\"哼,不过啊,就算是他想插手,也没那么容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以为我就会一辈子在他脚边讨生活么?\"
艾琳适时插话:\"宋家人不是说宋承启要来拜访您吗?\"她小心翼翼地为老人续上热茶。
\"你啊......\"唐良平嗤笑一声,接过茶杯,\"还是太单纯了。\"他抿了口茶,\"他现在估计又要坐岸观火了......\"茶水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这些老狐狸......不过无妨!\"突然提高音量,\"这天南是我唐良平的天南!\"拐杖重重敲在地面上,\"去年中纪委几乎驻守在天南,也没能动我分毫!\"
艾琳立刻奉上恭维:\"这是爷的能耐~\"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唐良平哈哈大笑,笑声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他阴沉下脸:\"我是真没想到......\"手指紧紧攥着拐杖,\"这周艳茹居然敢不听我的话了!\"咬牙切齿地说,\"哼,真以为去找了杨老爷子,我就拿她不得了?还真的是翅膀长硬 了,呵当初真不应该为她引荐杨老爷子。\"
老人突然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亏我对她还一直照顾有加......\"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这人啊......哎......\"他摇摇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目光变得恍惚,\"她现在来得越来越少时,我就该注意到了啊......\"自嘲地笑了笑,\"这人老了,脑子不够用了......\"
艾琳的心猛地一跳。她没敢说周艳茹来得少,全是因为自己在中间作梗。那些被\"不小心\"遗忘的口信,那些被\"恰好\"错过的会面......她强装镇定:\"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茶杯,\"反正她现在和爷作对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要不直接让她下马得了!\"
唐良平锐利的目光扫过来,艾琳顿时如芒在背。\"你也跟我这么久了......\"老人慢条斯理地说,\"这里面的事,你还不懂?\"他摇摇头,\"她再怎么样也是个省长,在中央是挂了名的,哪能这么容易......\"
艾琳的掌心沁出冷汗。如果周艳茹没能倒下,等待她的报复......她不敢想象。\"爷只要操持一下......\"她声音发紧,\"她不就......\"话说到一半就哽住了。
在艾琳惊恐的目光中,唐良平终于点了点头:\"是啊......\"他望向窗外的夕阳,\"我是得做点打算了......\"突然转向艾琳,\"你去联系人,让她忙起来,\"声音冰冷,\"别让她再去盯着机场。\"
艾琳蹙起精心修饰的眉毛:\"这事,不是常委已经定了吗?\"
唐良平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没有不变的事。\"
夜色渐深,她服侍唐良平睡下后,进了书房,唐宅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艾琳站在窗前,月光透过纱帘在她精致的妆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知道吗?机场确定在开县了。\"她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神秘,红唇在月光下泛着妖艳的光泽。
电话那头的孙哲文正坐在书桌前,手中的钢笔在文件上顿住。他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我大概知道了。\"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艾琳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她继续压低声音:\"是唐老示意周省长这么做的。\"
孙哲文脸上的表情突然丰富起来,眉毛高高挑起,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哦,是这样啊。\"他放下钢笔,靠在椅背上,\"不过对于我而言,没什么区别。\"
艾琳的呼吸一滞,她没想到孙哲文会是这种反应。她急忙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何唐老改变了主意?\"
电话那头传来孙哲文的一声轻笑,那笑声短促而冷淡:\"不太想知道。\"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疏离,\"好了,就这样吧,我还在忙。\"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留下一串忙音。
艾琳愣在原地,手机从她指间滑落,掉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月光照在她僵硬的脸上,那张精心修饰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苍白。
她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很少和孙哲文联系——在她眼中,那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男人,早已变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这个混蛋!\"她猛地抓起茶几上的水晶杯,狠狠砸向墙壁。杯子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碎片四溅,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发髻散落几缕发丝,垂在额前。
发泄之后,她点上一枝烟,冷冷的看着窗外的月亮“呵,你居然和她有关系?”她突然想通了,释然了“不能动她,我就偏要动,我总会看到你爬在地上来求我,咯咯。”她安排好宅内后,悄悄的离开了唐宅。
夜色沉沉,方可法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指尖的烟卷已经燃到尽头,烫到了手指才猛然惊醒。
窗外,开县的灯火星星点点,本该是值得庆祝的时刻——机场项目终于尘埃落定,选址就在开县。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笼罩着一层阴霾。
\"啪\"的一声,他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窗台上。这个本该属于他的政绩,如今却要拱手让人。更讽刺的是,就在他四处奔走谋求更好的位置时,省委常委会的一纸决议,就要将他调离这个即将腾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