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号命令(order 66)(注释1)是什么,索龙当然知道,他不但知道,而且还知晓其实际是帕尔帕廷为消灭绝地武士团而制定的阴谋。
——虽然索龙本人并没有参与克隆人战争。
只不过现在,他所提到的关于第一秩序安全局(FoSb)的所谓“66号命令”,实际完全与上述历史无关。
第一秩序安全局第66号命令,又因其内容被非正式地称之为“域外安全监察法”,是三年前最高领袖对规模日益扩张的第一秩序安全局下达的一条内部不公开法令。
其内容为:FoSb下辖所有组织、子单位特工应对第一秩序所控领土范围内任何官方与私人机构、团体组织或个人在对外殖民、探索、扩张中所接触到的确定或疑似为境外人类或异族势力的情况进行监视调查,并按照情报价值优先等级及时上报。
至于这条命令为何被最高领袖没头没尾地命名为“66号命令”,最高领袖自己没说,索龙也不想问——联想到他祖父的某些“事迹”,索龙私下里推测其为凯洛伦某种“家庭地狱笑话”式的冷幽默。
言归正传,索龙自然是知道凯洛伦如此行事的目的:在先前的二人密谈中,他早已得知凯洛伦最终目的是为了寻找那些有可能出现的神秘古代遗物——譬如那个让自己从本该致命的刺杀中活下来并穿越到这个宇宙的方锥体。
依据便是前两个方锥体所出现的地点,前一个来自原本银河系所在宇宙(可能性最大)的自不必说,第二个,则是从那些铁血战士那里得来的——具凯洛伦透露,这些铁血族、太空骑师、异形、甚至是业已被他们所征服的地球人文明...应该都来自于“其他宇宙”。
在短暂的错愕后,索龙迅速相信并接受了凯洛伦的说法,从“界中界”出来的他对这些“天方夜谭”般的理论接受程度已然大大提高——毕竟自己都“死者苏生”了,还要怎么才算离谱?
况且这个“平行宇宙”理论虽然足够离奇,却意外很好地解释了一个现象:这些年来索龙依照其个人兴趣研究着这些地球人类的艺术文化时,发现其文化分支之多、背后历史之驳杂,就算放到家乡银河系,与那些历史悠久的核心世界去比较,简直也可以说无出其右者。
整个地球文明之内那些主流民族的大部分艺术作品均可以找到自古相承的脉络,换句话说就是找不到外界干扰的痕迹,为自然内发性发展,而这无疑与故乡河系那数万年的银河文明交融史所违背。
如果说单就这一点还可以用“封闭性文明”作为结论,那么另一个更为重要的佐证则是这些地球人在过去绘制的银河系星图。
所有前地球政权资料库内无论是公开或秘密的资料都显示,这份地球人所绘制的银河系星图与第一秩序资料库中的标准银河系星图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必须明确的一点是:尽管99%以上的星域没有实际踏足过,但以他们的技术水平,在大规模的“星障”发生前,大致的准确性是可以保障的。
有鉴于此,凯洛伦认为或许还存在与我们同样却未尚被发现的“其他宇宙”的人类或外星势力也因为某种原因(譬如“太一人”的力量)来到这个宇宙,而它们那里或许会存在新的“遗物”。
尽管渺茫,尽管缺乏样本去佐证这一观点,但这的确也是他们当前找寻“归乡”之路的唯一线索,无论如何第一秩序必须找到它们并将其置于管控之下。
如果这些神秘的石头真的还存在的话。
然而,自三年前这道内部命令发送以来,即使因为“大探索”而被发现的新星球名单每周都在更新,但FoSb的特工们还从未呈上过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偶有报送,最后也证明不过是某些独立殖民地的封闭走私者团伙罢了。
直到今天,索龙才第一次看到有‘优先等级b’的情报被呈送到他面前。
这里要说明的是,第一秩序的情报优先等级由高到低分别分为“S\/A\/b\/c\/d”五级,其中d级属于那些“历史数据整理、常规监控信息或者无实据无直接威胁的零散情报”,主要用于存档或长期分析,几乎不需要立即行动。
c级则涉及低风险或次要情报,通常由所在区域分局自行处理;而b级,就代表中等优先级,例如一般性军事动向、潜在威胁初期迹象、或是需要进一步验证的重要情报。
到了这一级别及以上,就需要FoSb所有主管以上的领导层及主官的确认了。当前鉴于新维会与FoSb之间的紧密关系,故而索龙作为事实上分管FoSb的高级官员读到了这条情报。
而这立刻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
随着一声细微电流声而关闭的全息影像仪让索龙不大的办公室内模拟自然光照再度得以恢复,两个不同种族的男人正端坐书桌两旁。
气氛显得略有些沉闷。
良久,还是凯洛伦率先打破了沉默:“恐怕我们的猜想成真了。”
他一边暗自回想着刚才全息影像中展示的俘虏证词和那些由前线地面部队侦察所得的情报,一边缓缓对索龙说道:“我可以确定这股被称作‘RdA’的势力并非来自我们下属哪块偏远殖民地的盗采走私团伙,亦不是反政府武装残余......他们的确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与我们不同的宇宙。”
“所以如你所说他们同样来自‘地球’?同样说着银河标准语使用高银河字母?你如此笃定的依据只是方才的‘冥想’?”
面对最高领袖的结论,刚才已经听凯洛伦分析了一遍的索龙仍是毫不客气,将尖锐的反问抛出——虽然他的心中对刚才那些无法造假的文字影像、电子设备、俘虏审讯记录无法忽视,但凯洛伦如此之武断的结论还是让这位习惯了运筹帷幄的天才战略家略感不适。
凯洛伦闻言只得苦笑一声。
原力在上,他可从没有打算对这位自己中彩票般从平行宇宙搬来与他一同收拾这摊烂摊子的“历史名人”耍什么心眼子,甚至于方才利用“冥想”从记忆中比对那些情报都当着索龙的面。
但他也无法对索龙袒露他脑袋里的那一切,意识到自己命运从头到尾都是被其他人安排好的“娱乐消遣”不只是难以接受的问题,还会造成不必要的怀疑和动摇。
只有这点凯洛伦不能接受。无论是命定也好、消遣也罢,他都决定独自背负起这一切,重建自己心中的帝国,然后有朝一日,带他们回家。
“是原力的指引。”凯洛伦望着索龙的红色眼眸诚恳地说道,“有时在一些莫名的原力扰动后,我能看到一些碎片式的信息,它们似是而非,展示了其他宇宙的未来。”
【我确实能感觉到原力扰动,这也应该是某种力量给我的指引,也不算骗人。】
“至于地球,我怀疑它存在某种特殊性,冥冥之中原力要将其展示给我们...也许...”
凯洛伦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突发奇想般:“也许我们才是例外?只有科洛桑才是所有宇宙中独特的那个部分?你知道的,我并非考古学与生物学专家,关于物种起源我不知道太多。”
“但如果说我们果真能从这个‘RdA’身上再找到另外一个地球,另外一个地球人类文明,那将为我们证明一些关键信息。”
索龙闻言同样没有表态,他只是抿嘴思考着。
一开始他只是以为这些情报同凯洛伦一直怀疑的另一个宇宙的势力出现有些许关系,却没想到深入下去的这些“巧合”剖析开后透着如此诡异的局面,仿佛背后有人精心操纵一般......
索龙感觉有一瞬间自己遍体生寒,这种切实的恐惧连当初被鲁克刺那一刀时也未曾体会。
不过很快,他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作为字面意义上死过一次的人他在觉悟上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这个自己认可的盟友看起来还没有失去理智,况且他暂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那不如就从善如流。
他也很想知道这位最高领袖能让这艘船走到哪里。
“跟你们这些力敏共事真是难办。”索龙突然嗤笑一声,紧接着他便轻声说道。
“按你的意思办吧,我们需要更多情报。不过......”
“伦,既然决定了,就要周全考虑。”索龙看向最高领袖,目光炯炯。
......
数小时后,一道FoSb秘密通讯频道的加密信息通过超波信号从至高无上号射入超空间,差不多同一时间,在距离卡戎星系约94光年外的虚空中,一支由数十艘灰白色战舰组成的舰队开始转向。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再次开始转动,而当它开始运动,不只是困于一隅,所有看似孤立的个体与事件、这个宇宙千万条本已确定的轨迹都将在混沌概率的漩涡中相互碰撞纠缠,已定的因果被碾碎、未被预知的新路却尚未确定。
无论如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数百亿生命的未来将要永久地改变,而促使这一变化开始的种子,却早早地、早于任何人发觉之前,便已悄然种下。
......
105个标准日之前,潘多拉。
这里是人迹罕至的西半球,不要说是纳威人部族,即便是野生动物们也很少来到这里,全因为此地坐落着这颗丛林世界上由古代地质变动而形成的唯一一片大规模沙漠区域。
RdA殖民者依照着纳威人的叫法,将这块占地约94万平方公里的沙漠称之为这颗植物星球的“寂静之眼”。
尽管万径踪灭,就连“爱娃”的意志都难以触及这里,但“寂静之眼”的沙层之下却存在着远古地壳变动而带至浅层的大量各式矿脉,这些矿脉虽然不像“难得素”(注释2)那样珍贵,但同样价值客观。
RdA本已经将其划为殖民二期开发项目,原本——假如“地狱之门”的项目顺利的话。
现在,随着重返潘多拉的RdA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巩固建设桥头堡市这个“最后希望”,他们暂时也没有力量重启“寂静之眼”的开发,就这样,这片由大自然本身形成的、却是这颗星球上唯一一块“自然”感知不到的区域逃过一劫。
直到这个夜晚。
耀眼如光芒的炽热火球从天而降,砸向沙漠,其同时引发的气浪与冲击波横扫这里万年不变的寂静。
质地松软的沙丘在火球贯穿天地的一击面前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一口气被贯穿了数十米......一直到空气的阻绝将火焰熄灭,沙层下数百米的浅层地下,火球下的真容才算显现。
这是一颗造型狭长椭圆,如同枣核般的陨石。
就在陨石表面漆黑光滑的岩层尚未冷却之时,一道道裂痕就已悄然显现、随机扩大着自己的规模。
不多时,陨石一角那经受了大气蹂躏与砂砾撞击的岩层终于不堪重负、碎裂开来。
而就在这陨石硬凿出来的狭小地下空腔内,一股摄人心魄的幽绿光芒终于倾斜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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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66号命令(order 66):克隆人战争时期银河共和国克隆人大军控制芯片里预设的一道指令,其目的是“防止绝地武士背叛银河共和国”。在66号指令被时任议长帕尔帕廷激活后,克隆人部队受到控制芯片作用,将绝地武士视作共和国的叛徒,并予以处决。这一事件被称为“绝地大清洗”,直接造成了绝地武士团的覆灭。具体情节可以看Ep3电影
注释2:难得素,阿凡达中人类对精炼超导矿石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