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血腥凝成一片厚重的迷雾,每一口呼吸都能呛出细碎的骨渣。
乘风立于碎骨与残甲之间,十拳剑垂在身侧,泛着五色的光。
他望着秦军方阵里那些攥紧弓弦的手,有的指甲缝里还嵌着前一场厮杀的泥,此刻正簌簌发抖,将掌心的汗渗进牛皮裹边的木盾。
现场,大秦皇朝的百万大军,曾经令这方山河都为之颤抖的铁蹄,此刻像被抽走了魂魄,立于原地,却无半点生气。
人群中,沉默吞噬了惊恐,惊恐又化成麻木,首领全失,没有号令,也没人敢迈出第一步。
玄天道门的四十万女修,虽还余下圣级高手,却同样被那不可名状的威严震慑。
整座阵营,似乎化为一潭死水,像被抽去筋脉的纸人,连甲胄碰撞声都碎成细屑。
乘风立于双方阵营中央,身影比任何鲜血都要醒目。
风撕扯他的长袍,发丝在空中舞动。
他的目光,像刀锋切过铁壁,将那百万钢铁洪流一一划定。
天色陡暗,云层生出深色涡旋。
雨点似要落下,却又化作半空的沉默。
铅云在西北方聚成铁砧,风卷着沙粒扑来,打在乘风下颌时,他尝到铁锈味。
那不是血,是这方天地的气数。
初来时铺天盖地的金紫云气早散了,如今只剩这团浊雾,像老妇浑浊的眼,盯着他握剑的手。
乘风成为场中唯一的焦点,无论是大秦皇朝的百万大军,还是玄天道门的四十万士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仿佛是一位至高无上的审判者,对众人接下来的命运进行最终裁决。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混合着死亡的气息,让人窒息。
十拳剑在乘风掌间缓缓流动,五彩的光影沿着他手臂蜿蜒,像一条条从天穹垂下的彩虹。
他的声音,从唇边发出,像雷霆坠地。
“各位兽人,这一剑,将终结你们于此的舞步。”
十拳剑突然轻颤。
乘风横眉,突然看见三十步外,有个士兵吓得单膝跪地,箭囊里的羽箭在抖,尾羽扫过他腰间的葫芦。
那是个绘着桃花的酒葫芦,塞子掉了一半,露出里面暗黄的酒液。
“戮·破军灭度。”
没有任何犹豫,这五个字出口,犹如天罚之音。
话音落下,五彩华光从剑脊漫出,在地面投下流动的虹,却照不亮士兵们瞳孔里的灰。
刹那间,一道璀璨至极的五彩华光,仿若天地初开的晨曦,向着秦军阵营奔涌扩散。
那光芒不再是简单的光线,而是一种超绝的恐怖能量。
能量所到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寸寸龟裂。
一道道诡异的空间裂痕,仿若黑色闪电,不断向前方延伸出去,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乘风身体冒出一丝黑雾,脸上带着一抹冷酷,宛如一尊杀神,没有任何情感,傲然屹立于战场之上。
此时,空间裂痕一路狂飙突进,犹如无数利刃,疯狂绞碎周遭的一切。
空气被搅得扭曲变形,发出尖锐的刺耳呼啸,犹如冤魂在痛苦悲鸣。
乱流到处迸发,裹挟着碎裂的虚空,将一切都物化为粉末。
那光流掠过大秦皇朝前方十万强弩兵时,那些漆成黑色的弩机先碎了。
木屑在光中化作银粉,接着是持弩的手,腕骨上的汗毛孔都清晰可见,却在刹那间崩解成齑粉。
他们甚至连一丝反应时间都没有,身躯便化作飞灰,消逝得干干净净。
三十万重装方阵的铁盾开始发烫,士兵们隔着皮革手套都能感受到灼痛,却来不及松手。
光流卷着乱流涌来,如千万把钝刀同时刮过钢铁,盾牌表面先起了细密的裂纹。
紧接着整块盾碎成蜂群般的铁片,刺入士兵的咽喉、眼窝。
血珠悬在半空,被乱流绞成雾,与飞扬的骨灰混在一起,凝成黑色的雨。
三十万重装方阵,在这股力量面前,也是毫无抵抗之力。
士兵们的身体被乱流冲撞、搅碎。
先是血肉横飞,随后血肉骨头被碾成粉末,化作虚无,消失不见。
那厚重的铠甲也无法留存,与士兵一同消逝。
只留下空荡荡的战场,仿佛这里从未伫立过钢铁防线。
两翼的二十万突袭部队,和后方的四十万步兵方阵,更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在这股恐怖的力量面前,他们的防御能力如同虚设。
身体被瞬间穿透、撞碎,化作飞灰消散。
有个士兵被自己兵器绊倒,抬头看见光流追来,那光里有他家乡的麦田。
此刻麦田应该黄了,母亲会在田埂上摆一罐酸梅汤。
下一刻,他的瞳孔被光填满,最后看见的是自己的手,正像春雪般消融。
秦军阵营中,哭嚎震天,有人扔下长枪去抱同伴,却只抓住一把飞灰。
有人惊恐地喊“爹”,那声音像断了线的风筝,没入光流里,连回音都没剩下。
百万秦军消失得比晨露还快。
战场上只剩零星的甲片,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地的碎银。
在这恐怖至极的一剑之下,秦军就此覆灭,失去了继续的可能。
这方天地,见证了这场战斗,见证了百万秦军以另一种方式走向终结。
乘风缓缓收起十拳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本以为这百万秦军,要费些功夫厮杀一番,没想到,只需这一招就能解决掉。
到底是“戮·破军灭度”强绝霸气?还是这方天地残缺?生灵弱小?
乘风仰头望天。
此时,天空又暗了几分,乌云厚重,翻滚不息,似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不是排斥我吗?你的金紫云气呢?
乘风冷眸,聛睨而视。
彼时,初临此界,那金紫云气仿若汹涌浪潮,滚滚跟随,要将己抹杀。
如今,却只是以这乌云翻涌作为回应,难道是我杀的还不够吗?
乘风转身,看向玄天道门那四十万大军,眼眸中,一抹杀机,如暗夜寒芒。
此刻,他周身气息汹涌激荡,十拳剑已再度举起。
剑身五彩流转,华光如瀑,从剑身倾泻而下,照亮了他那冷峻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