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还未完全砸下来,棍威便已震得大地崩裂,因此扩散开来的震波,直接将周围的大石大树等,直接掀飞,就连红毛不化骨、季末聻、金蚕蛊、前锋修罗、狮子都被这震波掀飞,落入湖水中。
只有修为较高的枭狂、菩堤定安、蓝雀玲珑以罡气护罩,及时稳住身形,也护住了其他人。
棍子打击的外围,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身处棍子打击中心的林爽,要承受多么巨大的压力了。
“好强的棍!猴子爻伯特,咱们近日无冤、远日无仇,你何必苦苦相逼。”
林爽说这话的时候,已掣出截仙剑,格挡住对方狂砸下来的朝天一棍,但是效果并不理想,饶是他大鲲鹏呼吸术、孔雀祖魄、道门太极拳等三术同施,还加上这从剑阵内召唤出来的截仙剑,仍然难抗对方这一击。
对方的朝天一跪,直接压得他弓步震颤,脸上青盘暴起,握剑的双手虎口为之流血,若非天魔神甲护体与力量加持,恐怕他已败下阵来。
所以,这猴子在修为上,绝对盖压林爽一头。
“近日无冤、远日无仇?你说得倒轻巧,你还有你的那些狐朋狗友,连续两次重伤我豢养的红毛不化骨,这笔账又怎么算?”
“是那个红毛不化骨自己来招惹我们的,我们总不能束手待毙,乖乖送上自己性命吧!再说了,这个红毛不化骨身体里的蜥蜴灵魂甲穿山,原本就是我关押在随身法宝里的俘虏,后来我的随身法宝失落,化为数匹斑马,其中一匹还被你控制成了坐骑,这甲穿山也成了你的奴仆。算起来,这账还是你欠我的。”
“我呸,明明是你们欠我,现在被你一说反成了我欠你的,你们人类还真会狡辩,把白的说成黑的,把长的说成是短的,颠倒是非,混淆视听,我呸!”
“我说的有一句假话吗?你才是颠倒是非呢!”
“懒得跟你们这些狡诈的人类废口舌,今日打死你们,耳根就清静了。林爽,能接得住我的朝天一棍,你也算是个人物了,不过也就是这样罢了,今日你和你们这些人,胆敢闯入我的领地,注定必死无疑。现在,再尝我一记踏破山河。”
猴子艾伯特言罢,奋起一脚,踩在棍子上,霎时又一轮震波如浪潮一般向四方涌去,刮得枭狂、蓝雀玲珑、菩堤定安三大高都不禁连退了数步才稳得住身形。
直撄其锋的林爽浑身一震,竟被压得单膝跪地,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来,双手虎口的鲜血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身上也多处被压得渗出了鲜血,身体临近崩溃边沿,情势危险无比。
“好一个林爽,这样都不能压爆你吗?那就再给来一记狠的。”
猴子艾伯特言罢,眉心处闪现金光,一股强大的能量流在他眉心处旋卷,凝成一道电弧,这道电弧才在他眉心成形,周边的天空便炸锅一般,电闪雷鸣一起来,这种天我共振的气象十分骇人,不用想也知道,他即将发动的这一击,威力比之朝天一棍、踏破山河,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骇然变色,心中扼腕叹息:今日看来只能折在此地了。
“猴子艾伯特,你非要致我们于死地不可吗?咱们之间就再无一丝商量余地吗?”
“商量个毛线,擅闯我艾伯特领地者,死!”
“好!”
林爽牙缝中蹦出这么一个字,眼里闪过一抹冰冷的狠意,然后便闭起眼睛,深深吸气,脸上吃力的神色随着吸气逐渐舒展,似乎他紧崩的神经,已逐渐放弃抵抗,开始接受死亡降临。
“林爽,临死之前,多吸一口气,总是好的。毕竟这是你在这个世间能呼吸的最后一口气了,哈哈哈。”
猴子艾伯特狂笑罢,然后脸色阴沉下来,眼中杀气严霜,即将发射出眉心中的凌厉攻击,天地间的雷电瞬间隐入浓得化不开的乌云黑雾之中,如猛兽发动进攻前,会俯身收缩;似风暴欲来时,荒漠突然沉寂。
静到极点,必暴动若狂。所以这种大肆杀伐之前的沉静气氛,十分压抑,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偏偏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人的感触和思维会变得格外的活跃,几乎所有人在这时候,都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都产生了濒死之际的思维回溯,大脑思维如“走马灯”或“过电影”一般将人生中的一幕幕重现,一些久被遗忘的事情都被唤醒。
这种濒死状态下的“人生闪回”,让人变得出奇的安静,一个个人生遗憾清单、遗愿清单都这样在心头迅速明晰起来,如此清晰、真切的濒死体验,让众人都不自觉地沉默了下去,整个战局变得落针可闻的静寂。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而又清脆的声音响起——“猴子艾伯特,你还记得戈达德博士吗?”
说话的人,不是别个,正是女科学家倪文翠。倪文翠手里拿了一个从机器人身上拆下来的扩音喇叭,所以她说话的声音能够传得很远很广,战局中所有人都能清晰听到。
“戈达德博士!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知道戈达德博士这个名字的?”
本来杀气严霜准备发动凌厉一击的猴子艾伯特听到倪文翠的话语,竟然浑身巨震,愕然转头向倪文翠这边看过来,他的眼神凌厉非常,使得以气罡护罩保护倪文翠等凡人的菩提定安和蓝雀玲珑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的名字叫做倪文翠,是来自美丽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一名科学家。戈达德博士是美丽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早期最重要的科学家之一,他被称为液体火箭之父,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发明并成功发射了地球上第一枚液体火箭,他一生共获得214项专利,包括液体火箭技术核心专利,为美丽国航天局后来的航天事业奠定了基础。在他一生的事业中,除了航天科技外,还有一项鲜为人知的伟大贡献,那就是豢养、训练了一只猴子,并成功将它送上天,这只猴子的名字就叫做艾伯特。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那只戈达德博士送上天的那只猴子吧?”
“戈达德博士,他现在还在健在吗?”
猴子艾伯特眼中出现在了复杂的神色,他没有直接回答倪文翠的问题,只是这样问道。是个人都知道,倪文翠应该是猜对了,不然这猴子也不会这样问问题。
“戈达德博士于上世纪1945年8月10日,因罹患喉癌,在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去世,他被安葬在家乡马萨诸塞州伍斯特的希望公墓。在他病危临终的日子里,常常念叨艾伯特的名字。此外,戈达德博士有写日记的习惯,在他临终写下的日记中,有诸多关于猴子艾伯特内容,不知道猴子艾伯特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快说!我要听。”
猴子艾伯特脸色都变得复杂起来,他身上的凌厉杀意因此也削弱了一些。显然,倪文翠说的这些事情,触碰他心底里的敏感神经了,让他部分战斗意志都为之转移和消解了。
“好。我现在从他的临终日记里,挑选几段话,念给你听:第一段,1945年7月21日,有雨,咽喉痛如刀割,不能进食,又想起我的猴子艾伯特了,艾伯特是个早产儿,还在母胎时,其母亲就被猎人枪杀了,我从其母体中将它解救出来,那时它的身体还没有两个手指大,它抱着我的食指,用嘴舔我的食指,它那时一定饿坏了,而且一定将我的手指当成它母亲的乳房了,可惜我的手指可不会流奶水,所以我找来牛奶优酸乳喂它,它用力张嘴吮吸,样子很艰难,与我现在的状况相差无几,不过他很坚强,那时我从它幼小虚弱的生命里看到了勇敢与坚韧,就这样,这小家伙艰难地活了下来,并且成为了我家庭中一员,他视我们为家人,我们也视他为家人,我们相处的时光,有很多快乐……
“第二段,1945年8月7日,窗外有雨,我又梦见我的猴子艾伯特了,梦见他穿着美丽国国旗图案的衣裤,嘴里嚼着巧克力,手里举着来自东方国度的糖造美猴王孙悟空,我把它放在肩膀上,带它到迪斯尼游乐场玩耍,这小伙初时还很怕生,有些怯场,但很快就被迪斯尼游乐场里诸多好玩的游戏吸引,它很快就融到孩子群中,与他们一起玩游戏,与他们一起欢笑,与他们一起在过山车上鬼哭狼嚎,这小家伙完全融入人群,那时我感觉,它就是我的儿子,看到它这般快乐,我由衷感到非常高兴,我相信我们已父子连心了……
“第三段,1945年8月9日,我已十分虚弱,感觉生命随时逝去,或许回光返照的缘故,我头脑变得比平时清醒了一些,我预感到这是自己最后写的一篇日记了。回顾我的人生,有一件痛心之事,至今令我追悔不已,那就是我将自己的猴子,也是我的儿子艾伯特带去航天局,在那里,艾伯特被选中成为太空航天项目的实验生物,我鬼使神差地同意了航天局的这个决定,然后接下来日子里,由我亲自上阵训练艾伯特,那时艾伯特在反重力旋转装置中,经常被练得头晕呕吐,他很痛苦,但是听到我的安慰和鼓励,他还是坚决果断地完成了所有训练任务。可怜的艾伯特,它并不知道这样训练,目的是有一天,让它代替人类飞入太空探险,每次想到要将它送离地球,我都暗自伤心垂泪不已,但是为了人类的航天事来,我到底还是狠心割舍了这份私情。还记得将猴子艾伯特送离地球的那一天,我给它买了一大箱它最爱吃的巧克力,还有一本西游记漫画,它高兴得很,跳到我肩膀上给了我一个大大吻。只是它不知道,我们即将分离,从此之后,它将孤独地待在火箭舱内,被送入太空中,再也不能触摸它在地球上熟悉的一切了。我不知道,也不敢想,它会如何熬过那漫长的孤独,它在孤独的时候,一定会埋怨,甚至会痛恨我,痛恨我为什么替它选了这么一条不归路。亲爱的儿子艾伯特,是我这个父亲对不起你,你痛恨我是应该的……这件事折磨我了半辈子,我十分后悔当初自己的决定,我太对不起艾伯特了。现在我要死了,或许死了便能与我的儿子艾伯特见面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希望死亡能早点来到,那样我就能早些与我儿子艾伯特团聚了……”
倪文翠一边对着手机看,一边念诵手机里搜出来的戈达德博士日记。
等她念完第三段日记内容,抬起头来再看猴子艾伯特时,赫然发现猴子艾伯特已经满脸的悲伤,并且泪流满面。看来,这些日记内容,戳到这只猴子内心最柔软处去了,也因为这样,他身上的杀气、戾气在这一刻,也消失不见了。
似乎,它在这一刻变回戈达德博士肩上那只天真快乐的猴子了。
“戈达德博士,我曾经的父亲,没想到你临终之际,还想着我艾伯特,时隔多年后,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听到你的信息……你既然知道太空之行,是一条不归路,为什么还要让我去呢?为了人类的航天事业,就可以这样牺牲一只猴子的幸福吗?在你的眼中,在你们人类的眼中,我作为猴子就该牺牲吗?戈达德博士,枉我视你如父亲,枉我那样地信任你,而你却抛弃了我,牺牲了我,哈哈哈……你知道太空之行,漫长的孤独,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知道你们人类的火箭,飞行过程中会出现各种问题,每一个问题都会对我造成致命的危害吗?你知道我被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欺骗、出卖,我心里有多么痛苦吗?我所经受的痛苦,你戈达德都不懂!你都不懂!
“我为什么还能活着?不是因为对你还存有希望,而是因为痛恨!我痛恨你戈达德,也痛恨你们人类!我在痛苦的太空之行中发下毒誓,既然你们欺骗我、出卖我、牺牲我,那我就要像《西游记》漫画中被关入炼丹炉的孙悟空一样,终有一日,我要踢翻这炼丹炉,大闹天宫,打破你们人类的金鸾殿,杀你们人类一个天翻地覆,生灵涂炭,日月无光,哈哈哈……”
猴子艾伯特越说越激动,最后他的悲伤竟转变了成了滔天的愤怒,刚刚因为悲伤而消失的暴戾与杀气再次涌现,而且如狂飚一般,瞬间达到顶峰,这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震骇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