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李缘感觉,现在在自家老爹心中,自己已经是这种状态了……
看到他回来,家中的爸妈和弟弟三人没一个惊讶的。
“下晚自习了?”
李缘看着弟弟,晃了晃手中买的金拱门。
一旁,老妈只是皱起了眉头,似乎是觉得这些是垃圾食品,用长着六只翅膀的鸡做成的。
老爸神情平静。
当弟弟开始吃夜宵、老妈也去洗澡之后,李天明把他拉到了房间里。
“上次药材的钱我打你账户上了,你收到了吧?”
“收到了,我上门去感谢下五舅吧?”
“你感谢五舅之前,先感谢你老子!”
李天明瞪着他:“你五舅已经起疑心了,那么多的老年份药材,上百万的钱,要不是他看在亲戚面子上还知道我的为人,否则他已经报警了你知道吗?”
李缘讪讪笑了笑。
之前一个月是因为他没啥门路,只能求助于自家老爹和五舅。
“以后不会了。”
一天前他就回来了,这一天他一直在国外寻找自己的“合作伙伴”以及“赞助商”。
虽然外国治安不怎么样,但为了防止一些‘灵异’事件在世界范围内引起注意,他一般都是‘雨露均沾’的。
除了赞助商外,他还找到了几个合作伙伴。
至于怎么说服对方的……主要靠以‘德’服人,或者以‘理’压人。
不动自家这是底线。
但出了国境线,那也就出了道德线了……
以前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他在境外不吃牛肉起来真的毫无心理负担。
况且,他找的那些目标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两个东南亚的黑暗人物,一些在外的红通人员;他还另外盯上了几个人还在国内但已经准备跑路的家伙。
只要他们一出国门,那李缘就只能说句不好意思了。
以后,他不会再为钱财发愁了,他的钱够他把大秦的事彻底干完。
在国内,他买过东西的厂家已经上百了,且大部分时候都是用的现金,少部分时候才是通过银行——得益于单次交易的现金数量比较少、最多也就几万,至今还没人报警,或者被上层注意。
之后总算能彻底安稳了。
李天明看着他说完一句就不说了,有些怀疑:“你找到别的路子了?”
“当然,你儿子我天下无敌。”
“不违法?”李天明皱着眉头:“你爹我还能顶点事,五舅也不至于不打招呼就直接报警,你……”
李缘神情严肃:“我以人格和尊严起誓,我绝对是一个守法公民!”
华夏、境内的,守法公民。
境外的,华夏法律管不到的,那当他没说……
李天明半信半疑。
实在是这个儿子最近这一个月太神秘了,就好像有人给他提供了大量古董资源一样……
李缘再三保证他没违法,李天明才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也知道自己以后需要干什么。
与此同时。
山姆大叔某地,一间普通民房里。
看着冰箱里空空如也的场面,被数十个两国调查人员围着的一个中年男子满眼懵逼。
“赵处长,你这是逗我们玩?”
一个调查人员当即炸毛了:“都证据确凿了,还敢躲避组织审查隐藏钱款?”
“真就在这啊!”
中年男子都快哭了:“那些钱我是一分没敢花啊!我是农村出来的孩子!”
“还狡辩?罪加一等你知道吗?钱到底藏在哪?”
“我这地方都被你们找到了,你们看我还有别的地藏吗?我真没地方了!”
“你承认这是你的地方了?”
“我……”
中年男子脸色一僵,他国内的上级和在山姆国的朋友都没了,他再抵抗有啥用吗?
“我真的认罪了!”
“那为什么冰箱里是空的?钱去哪了?”
“我……”
中年男子心急如焚:“那我问谁去啊?”
调查人员满脸不信,看这样子,他身后怕是还有大鱼,居然能躲避他们布控好几个月的视线暗中转移钱款……
这大鱼怕是不仅国内有,这山姆国也有。
一个小小的处长,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牵连?
功劳来了!
指不定这次不仅能带回几个贪官,还能抓几个间谍!
一旁,一个过来联合执法的山姆国特勤人员在听完翻译说的后,皱着眉头。
抓个人就算了,毕竟这个人是双方都谈妥了的;可如果再涉及别的,这事我可不想参与啊……
同一时间。
东南亚某地。
一栋奢华的海景别墅内。
一个男人看着面前搜集而来的华夏货币,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了一点。
“老大,我们为什么要把明面上钱全换成华夏币?”
“我……”男人沉默了一下:“我喜欢华夏。”
小弟们:“???”
若没记错,二十多年前,您父亲就是靠着那场席卷东南亚的、对华人的动乱起家的吧?
现在您说喜欢华夏……
几个小弟默不作声。
男人回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个人,一阵恐惧从心底涌起。
……
国师府。
当李缘带着新一批商品回来时,大秦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刚出关,张苍就说李斯求见了好几次。
“没说什么事?”
“没说,但李廷会让在下在您出关后第一时间告诉他,您看?”
“喊他过来吧。”
“唯!”
他张苍是国师府的人,别说是李廷会,哪怕是大王让他办什么事,只要国师没闭关,他都需要先请示国师。
时代虽然不一样,但一些为官的基本道理,却是永恒不变的。
趁着李斯还没来,李缘先把商品放到了国师府的一些仓库里,随后喝着肥宅快乐水等着。
两刻钟后,李斯来了。
“哟?李廷会不上值?”
“下官正在城中巡视街道,离国师府不算远。”
首席廷会官出去巡视街道……
瞧瞧人家这上进心,这让李缘自惭形秽。
“找我什么事?”
李斯看了看李缘身旁三个侍女一眼,一个按肩、一个喂着水果倒着饮料、一个扇着风。
怪不得大王对他如此放心。
如果什么时候,秦国局势坏到连这种人都反了,那秦国亡也就亡了吧……
“红喻,你们先下去。”
当三个侍女离开后,李斯顿时对着他长揖到底。
李缘:“???”
“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啥?”
李斯苦笑了一下,将之前在王宫的事全部说出,包括他对李缘的一些怀疑和担忧。
李缘静静听着,思维不自觉的发散了出去。
李斯都有这种想法,嬴政呢?
自己刚成为国师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和政哥的感情还没这么深,政哥只是出于个人的性格相信他、拉拢他。
他那次去城外大营,结果门口的士卒不准他进,还是他拿出王令之后才放行的。
当时杨端和解释说,那一支部队是从外地轮换回来的,当时不认识他。
现在想来,这疑点有点多啊……
当时候的嬴政估计在相信他的同时,也有一丝提防吧?
可现在,嬴政早已对自己彻底放下了心,自己的国师命令能和王令一样传达到任何一个地方得到最大程度的执行,在民间百姓心中,自己的形象甚至比嬴政还好、更能得到百姓亲近和信任。
信任是一个相互的过程。
想到这,李缘不自觉的笑了。
面前。
李斯看着他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这么提心吊胆,结果你现在在笑?
意思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你真有办法更好的造反?
“国师,您……”
“别喊国师了,直接喊我名字吧。”
李缘说:“既然政哥对你说了,那就证明你得到了他最大程度的信任,要知道在你之前,只有吕不韦和王翦两个人,连王后和蒙武他们都不知道。”
或许他们心里知道,再不济也有所猜测;但得到嬴政亲口确认和告诉的,确实只有他们这三个。
哦,还有个病入膏肓的蒙冥,是被李缘自己告知的。
李斯深吸一口气,再次对他行了一礼:“斯,多谢李国师了……”
“在我面前,你先把礼给我戒了。”
李斯无奈一笑。
此时讲究的是达者为师,不说李缘的知识,仅他对自己的提携之情——虽然他很不想认,就值得他行礼了,更何况他还是国师之尊。
李缘把他拉到桌子旁,拿出酒和营养快线,示意他自己选。
李斯选择了酒。
喝了一杯后,他沉默了一下道:“那个世界的历史上,千古一相,是谁?”
看到他眼神里仿佛有着一团名为斗志的火焰,李缘咧嘴一笑:“他叫诸葛亮,一个将诸葛姓氏抬到与智慧、忠诚相挂钩地位的人。”
在诸葛亮之前,上一个把姓氏打上烙印的叫“轩辕”。
他之后,下一个叫“司马”……
可以说,诸葛亮是历史上唯二把姓氏抬成正面形象的;仅在这个话题上,他可与黄帝比肩。
李斯眯了眯眼,深深记下了这个名字。
从这个方面来说,他和嬴政很像。
都是在知道了历史上自己这个职业里最强之人后,想着比肩甚至超过。
“你想试着超过他?”
“自然,人如果没有斗志,与废物有何区别。”
李缘脸色一僵,笑容顿时就消失了。
他和嬴政确实挺像的……
“可否跟我说说?”李斯眼神带着一丝期盼。
李缘点了点头。
“这要从一个落魄之人说起……”
……
楚国西北。
一群百姓成群结队的顺着小路朝着秦国境内走去。
朝廷又来征税了。
可他们实在交不起了。
他们结伴离开,想着再去秦国躲一阵子。
楚国官吏对自家百姓很是狂妄,但对秦国却很守礼,不仅对秦人和颜悦色,也不敢越境追捕。
他们很感谢秦人的宽容。
因为他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能躲过秦国朝廷,秦国朝廷可能是看在他们没有闹事、甚至都没有和秦人碰面只是来秦国境内躲一下,这才没有驱逐他们。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翻过两国交界的小山头后,对面出现了一个木质亭子,里面还坐着几个小吏,周围还有几十个衙役。
“别愣着,过来啊!”
有小吏对他们呼喊着。
众人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过去。
随后,他们了解到了秦国新出的‘外国雇员’制度。
“当然,这个也不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必须要经过考核;虽然在秦国时钱比较少,但对你们会按照技术人员来培养,等以后攻灭楚国,你们回乡就可以当上小组长之类的管理人员。”
“能当厂长吗?”
“理论上可以。”小吏回答道。
但心里,他有些不以为意。
攻灭楚国后,在楚国境内的任何事务主官几乎都会是老秦人,这些本地人暂时最高也就当个副手,不然只会当个低级管理人员。
至于原因……这还用想?
只是他虽然知道,眼下却不能直接说。
因为他也是秦人。
在他们的劝说下,有些人决定拖家带口来秦国算了,哪怕钱少点、家人日子可能没那么好,但至少能稍微安稳点。
当然,能不能进另说。
巴郡郡城。
巴郡郡守随手将新矿场的雇员计划放在一边。
他现在没空理会这个。
“那人呢?”
“已经被抓住了,但在牢里疯癫不止,其家人也在门口叫冤,希望从轻发落。”
郡守黄旗眉头紧皱。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再过几年到五十如果他还只是郡守,那他就得退休了。
这个时间点,没人希望自己治下出事。
可偏偏,出事了。
前日,城外发生了一起命案,有矿工下工回来,发现村中一地痞在自家外徘徊,似乎要调戏自己老婆。
争执间,男人失手将地痞杀死。
原本这就是一桩普通的命案,按照律法办就是了。
但事情发生后,男人的工友、同村的村民全部为其喊冤,说他是无心之举;同时,男人自称神志不明患有癔症。
在秦国律法里,主动杀人和失手杀人的判罚是有区别的,如果再算上男人有自首举动,那判罚的结果可能相差有点大。
一个可能要被判终生劳作、甚至身份都得贬为奴隶;一个可能只需要判十五年劳作。
民间有高人指点啊……
而且让郡守为难的是,所有人都为那个男人鸣不平。
朝廷本应当依法办事,用法律来处置。
可朝廷也是由人组成、由百姓支持而成的,百姓心中最朴素的道德情感,又觉得男人罪不应当。
律法与道德发生摩擦——这让刑局很是为难,将案子上交郡守府。
现在黄旗也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