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老两口只是觉得儿子有点邋遢,在家里啥也不干,但是当他们穿过院子推开房门,心里突然冒出一股难言的恐慌。
屋子里每一处地方都积累着厚厚的灰尘,里面的东西摆位好像还保持着他们进牢之前的模样。
李秀云低声喃喃道:“屋子里怎么是这个模样?就像是好几年都没有住过人了一样。”
江有田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儿子真有这么懒?
院子不打扫,屋子不打扫,一天天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着吗?
江有田快走几步,走到给儿子准备的房间,推开。
门推开的那一刹那,一层灰从门上的缝中滑落下来,呛的江有田咳嗽了两声,房间里和屋子外面的环境一模一样,都积起了一层灰。
江有田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他没有放弃,又依次打开了所有房间的门。
每一个房间里都一样。
“江天耀!江天耀!”
没有人回答。
这下江有田和李秀云二人的心是真慌了。
两人急匆匆跑出院子,询问其他人:“老李啊,你看见我儿子天耀了吗?”
“老张啊,我这回去没看到我儿子天耀,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老田啊,我们这刚回来,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你知道我儿子天耀去哪了吗?我们刚刚回去,他怎么不在家?”
两个人问了一路,都只得到了一个统一的答案:
“江天耀?不知道啊,你们老两口去牢里了之后我们也就没在生产队里面见过他了。”
江天耀不见了!
还是三年前他们进牢之后就不见的!
不,准确来说是三年前,江天耀说去县城找朋友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江有田和李秀云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这孩子是拿了那1500块钱就跑了,还是人出什么事了?
这两个答案都让江有田和李秀云不能接受,但是再不能接受,也得先把儿子找回来才行。
于是两人又哆哆嗦嗦地跑到了县城的公安局。
“你们说你们的儿子江天耀在三年之前就失踪了?
“是啊,公安同志,他就是三年前就不见身影了。”
“既然三年前就不见踪影了,为什么三年后你们才来这里报案?”
江有田又焦急又苦涩的说道:“是这样的,三年前我和她妈犯了点事,进去了。所以一直不知道儿子江天耀的动向,这不,我们今天刚从里面出来,回到家里就发现儿子不见了。”
“你们是哪个生产队的?问过生产队的其他人了吗?”
“问了问了,生产队里的所有人都说,自从我们进去了之后,我们的儿子江天耀就再也没有在生产队里露过面。”
公安局的警官神情严肃的点点头。
“你们再把三年前的事情讲清楚一点。”
江有田和李秀云你一句我一句,把三年前还记得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你们的意思是说,三年前你们的儿子江天耀是自己主动说要去县城找一个朋友,第二天一早就从家里出发,在你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还偷走了你们带有1500块的一个存折,去到县城之后还把钱取了出来,去取钱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人同行,而你们出事的时候,你们儿子没有回来,你们现在已经出来了,你们儿子还是没有踪迹,对吧?”
“对,对,对。”
“你儿子江天耀口中的这个县城朋友,你们知道是谁吗?”
江有田和李秀云同时茫然的摇头。
警官叹了口气:
“好的,基本情况我们已经清楚了,接下来我们会进行调查的。听你们说,你们还有一个女儿在北升大队第六生产队,我觉得你们还可以去你们女儿那问问看。”
江有田和李秀云连连点头,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准备从公安局回去之后就去方家问问女儿。
江乔乔看着从牢里出来的父母来方家看她,江乔乔还有点高兴。
没想到爸妈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你弟在哪吗?
江乔乔满脸问号。
张天耀去哪儿了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爸妈大老远从第三生产队过来,她还以为是爸妈想她了呢,没想到是来问她江天耀的事情。
她一个出嫁女,怎么会知道江天耀在哪?怎么会知道江天耀的事情?
按理说,江有田和李秀云这三年都在牢里,不知道天江耀的状况,也是情有可原。但是这三年来,江乔乔也不知道江天耀的状况,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第六生产队和第三生产队虽说隔的有一段距离,但到底都属于北升大队,说远也不是太远,三年里有无数个节日,她都没回家看过其他的亲人一次,属实有点……
“爸妈,你们怎么了?怎么来问我江天耀的事,我一个出嫁女,怎么可能知道江天耀在干什么,怎么知道他在哪?”
找不到儿子的踪迹,江有田和李秀云两人心情很不好,儿子,可是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的人呢。
江有田和李秀云本来就对江乔乔三年来从来没有去牢里探视过他们,他们出来了也不来接他们而生气,现在因为江天耀的事,对江乔乔更加生气了,两人都开始指责起江乔乔这个姐姐来,说她一点也不关心弟弟,三年都不知道回家看看。
一群人又是一阵吵闹。
不欢而散。
江乔乔看着爸妈的背影,心里很不爽,好不容易从牢里出来,也不知道关心关心她,就知道问江天耀。
她最近手头都被方家人榨干了,她想着他们从牢里出来肯定也没钱,她都没有向他们要钱呢,他们还给她甩脸子。
她已经在方家熬了三年了,再坚持一段时间,方旭升就要发达了,等他发达了,她就看她爸妈怎么粘上来。
话说,这个时间点,贺晏时也快要出任务死掉了吧?
帝都——
“嘟嘟嘟,砰砰砰,咔咔咔,窝已经看到你啦,放下枪不许动,不然窝的超级无敌大宝枪可不长眼睛!”
“哼,看到窝了又怎样,窝也看见你啦,看窝反击,神枪降临!嘟嘟嘟。”
“你们两个突突了对方半天,怎么一个也没趴下?窝一枪都没中,现在应该是窝赢了才对!”
家属院贺家,三个长相精致可爱的两岁小短腿,拿着自己心爱的枪在家中大院里到处乱窜。
三个小家伙时不时发出:
“哦耶,窝打中了!”“哎哈,吃窝一枪!”“统统拿下!”等稚言稚语。
江婉滢躺在摇椅上,腿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看着院子里三个活泼好动的鬼机灵,只能用言语叮嘱:
“跑慢点儿,别摔了。”
“知穗,你怎么不和姐姐哥哥一起去玩呢?”
贺知穗小脑袋一昂,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抓住江婉滢的衣袖:“哥哥姐姐们也太幼稚了,知穗才不要和他们一起玩呢。”
小丫头用嫩嫩的小脸蛋滋了滋江婉滢的手背:
“可爱、漂亮、美丽的穗穗,要和漂亮、美丽的妈妈一起玩。”
“哦~可爱、漂亮、美丽的穗穗要和妈妈玩儿呀。”
江婉滢看着面前精致可爱的小女儿,伸手将她抱到了身上。
“穗穗想和妈妈玩什么?”
小姑娘歪了歪小脑袋,一只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抓了两把。
“妈妈,你刚刚在看什么书呀?”
江婉滢把刚刚放在腿上的书展示给贺知穗看,解释道:
“是妈妈所学专业的一些专业书籍。”
“哦~”
贺知穗看着书籍的封面,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道:“米、立、子、牛什么什么、王、里、学。”
贺知穗把书名读了一遍,表情疑惑而纠结,两只手都向上举起,揪上了自己的小辫子:
“妈妈,你们专业看的书籍的名字也太奇怪了吧,穗穗完全看不懂诶,书上写了米和牛,还有学,是不是关于米饭和牛儿的书啊?”
贺知穗睁着大大的眼睛,里面有着多多的疑惑,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江婉滢,希望亲爱的妈妈可以给她解答疑惑。
贺知穗读出书名的那一刻,江婉滢就想笑,但她坚强的忍住了。
“穗穗啊,你看这本书呢,不叫米立子牛勿王里学,这个叫粒子物理学。”
江婉滢拉着贺知穗的小手,把她圆圆润润的食指捏在手里,带着她的小指头,在书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指。
贺知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是这样,原来它叫粒子物理学,这个字念粒不是米立,这个字念物不是牛勿,这个字念理不是王里,好的,妈妈,窝已经全部都记住啦。”
夏知穗伸着自己的小手,独自指着书上的字,一个一个读,发音很标准:“粒子物理学。”
江婉滢赞扬的看着夏之穗:
“穗穗真棒,妈妈教一遍就记住了。”
江婉滢一口亲在贺知穗滑滑嫩嫩的小脸蛋上,贺知穗小朋友开心的咯咯直笑。
“妈妈,妈妈,夏夏也想要妈妈的香香。”
“妈妈,知砚也想要妈妈的亲亲。”
“窝也要,窝也要,知年也要。”
三个小萝卜头,本来还在玩打枪的游戏,看见江婉滢亲了贺知穗,立马也一个挨一个的跑到了江婉滢的面前,索要亲亲。
三个小萝卜头都穿着绣着小动物的白色短袖,因为一下午的疯跑衣服裤子,包括头发上都粘上了泥土和灰尘。
不过虽然变成了脏娃娃,但是六只眼睛却是清澈而明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江婉滢的手挨个抚摸过三个孩子的小脑袋,然后微微侧身在孩子们脏兮兮的脸蛋上一人亲了一大口。
每个得到江婉滢香吻的小朋友都非常的开心,捂着自己的小脸蛋,笑的幸福。
一时间叽叽喳喳个不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贺晏时回来了。
男人身材高大,进门的时候,挡住了一大半从门外照射进来的光源,屋子里瞬间暗了好几个度。
“爸爸,爸爸,爸爸。”
四个孩子齐声喊着贺晏时,除了贺知穗安安稳稳地躺在江婉滢的怀抱里,其他站着的三个小不点儿都向门口走进来的贺晏时跑去。
进门的贺晏时看到三个小不点急冲冲的向他跑过来,他立马蹲下身子,张开自己的双臂。
“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等到三个小宝贝都投进了他宽敞的怀抱后,贺晏时等到他们都站稳了,这才才一个个的摸了头,又站起了身。
贺晏时端了一个木制的小板凳,把小板凳放在江婉滢的躺椅旁后坐了下去。
“在院子外面就听到你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了,刚刚在做什么,都这么开心?”
贺知夏高高举起自己的小短手,率先抢答:“系妈妈刚刚亲窝啦,还亲了弟弟妹妹们,妈妈亲啦窝们哦~”
得到答案的贺晏时,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然后把自己的脸颊靠近了江婉滢。
这个动作的意思不言而喻。
江婉滢宠溺的在贺晏时的脸颊上映上两个香吻。
四个孩子纷纷睁大眼睛,不干了:
“为什么爸爸有两个吻,窝们才一个,妈妈,你要再给窝们加一个。”
“好了好了,爸爸有事情要跟妈妈说,你们四个一边玩去吧。”
贺晏时伸出双手,夹住贺知穗的胳肢窝,将这个小萝卜头从江婉滢的身上抱了下去。
“你们自己去玩吧,注意安全。”
四个小萝卜头看见贺晏时这强硬的动作,也不坚持继续向妈妈要香香了,纷纷手拉手跑到一边玩去了。
“那窝们继续玩打枪游戏吧,窝不想当大坏蛋了,这次窝要换一个角色!”
“小妹,你和窝们一起去玩吧。”
贺知穗嫌弃的撇了撇嘴:“才不要,你们去玩吧,刚刚窝跟妈妈学了好几个字,现在窝要去把那些字都写下来,免得第二天的时候忘记了。”
向姐姐哥哥们说完自己的打算之后,贺知穗迈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哒哒哒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孩子们都离开之后,贺晏时对着江婉滢的红唇亲了一口。
“媳妇儿,这边有一个任务要出趟远门,怕是要有半个多月都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