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夜额上冷汗直流,和那怪物对峙着。
身体里的玉虚子蓄势待发,已经变成白色的右眼疯狂攒动着,寻找对方的空隙。
忽而,那双眸子缩成一道细线。
玉虚子藏在身后的右手猛地甩出一个诀,狠狠砸在那怪物的身上。
怪物吃痛倒地,乌黑的血液从伤口处源源不断涌了出来。
庄晓夜皱着眉头,捂住鼻子:“怎么这么难闻?”
“应当是死亡的时间比较久了,身体里的血液发生了什么反应。”
玉虚子淡淡道。
他并不能长时间占用庄晓夜的身体,加上方才的一击,几乎用干净了这几日积攒下的灵力。
“你先过去看看,我得...”
话没有说完,庄晓夜就感觉他的意识暂时消失了。
“前辈....”
庄晓夜心中懊恼,自己若是再强一些,前辈也不至于如此受累。
虽然那怪物暂时受了重伤,但是庄晓夜不敢懈怠,手里紧握着蛇仗,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啊...”
在看见那怪物的瞬间,庄晓夜小声尖叫了一道。
“怎回如此?”
玉虚子出手又快又狠,方才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直接命中了这怪物的要害。
可惜他们都不是寻常生命,被击中心脏之后,竟然还活着。
庄晓夜细细打量起那伤口。
怪物的胸口处破了一个大洞,它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神尤带着不甘看着面前的这人。
“前辈,要杀它么?”
“.......”
没有得到玉虚子的回应。
庄晓夜叹了口气,接着手里的蛇仗在那怪物头部点了点。
嘴里轻声念了几句咒,那怪物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似的,致命伤都顾不上,急忙捂着自己的脑袋在原地来会打滚。
庄晓夜面上的刺青颜色越来越浓,他咬了咬牙,道:“能从他的记忆里面翻出来些什么....”
他轻轻合上眼,一段陌生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
眼前是一片浓墨似的绿色。
庄晓夜,现在应该是那怪物还身为人的时候。
他抬起手臂,看了看天边的大太阳。
他们本是益州城周边的居民,平日里会在此处耕种些庄稼田地之类的,有的人也会去城内做些短工。
今日的太阳太烈,他抹了把头上的汗,却看见远方来了个不速之客。
“有什么事吗?”
男人有些疑惑,放下了手里的锄头,面前的此人有些奇怪,明明是个正值壮年的男性,但是身体却佝偻得好似七八十岁的老头似的。
“我...来...要...”
“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仿佛不是通过喉咙,而是从哪里传来的几句气音。
锄地的男人觉得古怪,骂了一句:“有病吧?”
心里却冷嗖嗖地,准备放了锄头回家去了。
“我....我...”
男人已经转身走了,那怪人还在原地,嘴里嗬嗬地发出些怪音。
晌午吃完饭之后,男人又下地了,那怪人还在。
“你到底要做啥?”
“.....”
那怪人踩过的地方,稻谷的颜色都变成了漆黑,男人心头生出些恐惧,拿起锄头,举起来对着那人道:“你...赶紧走开!”
那怪物猛然抬头,男人才看见那张脸——整个面部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似乎是被打碎了之后又重塑似的,面上勉强挤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男人尖叫一声后退几步,想跑,却被那怪物抓住了。
“你..你到底干什...”
他话都没有说完,便被那怪人咬了一口。
这一口直直地咬在了他的脖颈上,男人只觉得自己的血喷涌而出,甚至来不及发出嚎叫。
他的手臂伸向自己的家里的茅草屋方向,有些绝望地张了张嘴.....
.....
“爹!你回来了?!收成怎么样?”
一个圆滚滚的大胖小子见门口有人来了,欢喜地迎了上去。
那被称作他的爹的人,脖子上大片的血迹喷溅出来。
孩子吓了一跳,尖声道:“娘!你快来啊!爹爹有些奇怪....”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后面的情形,庄晓夜已经不忍再看。
....
不仅仅是他们一家,整个城外的居民,都被咬了,然后变成了一样的怪物。
因为益州城的城防问题,他们暂时没有找到机会进去,而是在城外游荡着,偶尔来了过路的行人,便会哼哧一下一并咬了,把他们变成自己一样的怪物。
观察之中,庄晓夜却意外的发现,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
甚至可以说是....
似乎是被下达了什么指令似的,遵循着一种诡异的原则。
\"这些怪物一直都在找办法进入益州城....\"
庄晓夜皱起眉头,看着他们终于一日,抓住了那出城送信,然后误入了林子的传令兵。
“.......”
后面的事情已经可想而知了。
庄晓夜翻转手里的蛇杖,叹了口气:“依照此推算,恐怕益州城内的怪物不在少数。”
“前辈,我们必须进城。”
“嗯。”
玉虚子似乎是醒了,只是依旧恹恹的,淡淡回了庄晓夜一句。
“想好怎么进去了么?”
庄晓夜转身,看了看远处的城楼。
“东北方向有个侧门,那里的守卫松懈,而且夜半三分的时刻正值他们换值....”
“走那里吧。”
“前辈,这个怎么处理?”
庄晓夜用蛇杖指了指地上的怪物。
那怪物被他摄取了记忆之后,陷入了一种有些呆滞的状态。
胸前的伤口虽然还在流血,但是比起之前已经愈合了不少。
庄晓夜睁了睁眼:“怎么这么快便要好了?”
玉虚子占了他半边身体,开口道:“必须找到能杀掉他们的方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
庄晓夜刚开口,突然想到个极其恐怖的想法,面色白了白:“前辈,你该不会是打算....”
“小子倒是聪明。”
“.........”
玉虚子竟然是要拿这个怪物做实验,尝试到杀掉他为之。
庄晓夜有些于心不忍:“这样做,会不会对他太残忍了?”
玉虚子冷哼一声:“妇人之仁。”
“....”
“他们早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若是....”
“若是他们仍有意识,定然是不愿意这样活的。”
玉虚子眼眸低垂下来,似乎想到些什么。
庄晓夜知道是触动了他一些前尘往事,沉默了片刻。
“废话不多说了,赶在今夜进城之前,处理好此事吧。”
“是,前辈。”
......
益州城外的小树林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嚎叫。
守城的士兵牙酸道:“这是怎么了?外头?”
另一人则是用枪背戳了戳他:“少管那些有的没得,上头安排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上头只让我们看门,没让我们多管闲事!“
”若这是对面的调虎离山之计,你走了,这城门有人溜进去了怎么办?”
那人悻悻地缩了缩脖子,道了句:“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能行!但是你这么厉害,怎么来了这么久,还和我一样,就是个看门的兵啊?哈哈哈哈。”
\"..........\"
那人被噎的没话说,索性不再理会他,而是站的和根松似的,眼睛遥遥望着远处,盯着那传来凄惨叫声的林子。
.......
“前辈,这个可以吗?”
“嘶,换一个试试。”
“这个呢?“
”还可以,但是不够,没死透,再换一个!“
庄晓夜把自己的看家本领使了个遍,那怪物嗷嗷地叫个不停,就是死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