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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声持续不断,尖利又刺耳。

孟宴臣握紧了拳,心中悔恨不已。

他不该搭理许沁的。

不该跟她说话,不该给她眼神,不该被她惹怒,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不会原谅你了——”

许沁还在笑。

明明脸已经肿起来了,人也狼狈地坐在地上,却都顾不上,只管笑话他,刺激他。

也确实很有用。

孟宴臣被激得眼前都糊上了一层血红的蒙影。

他咬着牙,紧紧地闭着嘴,每一次呼吸都在压抑心底疯狂又暴虐的念头。

许沁为什么不是个男人?他痛苦而绝望地想。

如果那样的话,他就能毫无负担地揪住她狠揍一顿,让她再也不能像这样发癫发狂,到处骑脸挑衅。而不是在这里除了凶狠地瞪着她以外,毫无办法。

“孟宴臣——”许沁喊他,眼睛极亮,表情兴奋、疯狂、跃跃欲试。

她渴望与他争吵,期待他痛苦崩溃。

孟宴臣不再理她了,压制住沸腾的情绪,转身去追凌云致。

那两巴掌后,凌云致就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好在时间不长,走得不算特别远。

孟宴臣用跑的,几步追到楼梯口,在看到她是往楼上而不是往楼下走时,焦躁紧绷的心里多了一丝庆幸。

他大步迈上楼梯,“云致,云致!你听我说——”

一次迈两三阶,边追边喊,眼看就要追上了,却因为太急,拖鞋跟不上脚,突然绊了一下。

沉沉的一声响,连带着楼梯震了几震。

凌云致抓住扶手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孟宴臣起身起到一半,发现她在看,脸上一痛,又慢慢坐了回去,“我的脚好像扭了……”

他说得可怜兮兮,试图卖惨,但凌云致扭头就继续往上走。

见状孟宴臣手一撑,立刻爬了起来,紧赶慢赶,终于在她刚把房门打开的时候,将人一下搂进怀里抱紧。

“你听我说云致——”

“那你说。”

“我……”

凌云致不挣扎也不闹,静候下文。但孟宴臣却呼吸一顿,没下文了。

刚才许沁说的那些,他没法反驳。

趁这个间隙,凌云致迅速挣开他的禁锢,进到屋里,关门、反锁,一圈又一圈直扭到底。

“云致,云致?你听我——你把门打开……”

外面不停在拍门,她没理,往里走了走,把恼人的声音丢到后头。

客房的布局跟孟宴臣的卧室没有太大差别,都是一个大空间,用屏风挡住床,隔出一个小小的客厅,摆上沙发或者桌子。这间卧室放的是张小圆桌,上头还放着一个插着鲜花的花瓶,旁边就是她的手提袋。

她看着,发了会儿呆。

很快门外的声音消失,她微微侧脸瞥一眼,没太在意,长长重重地喘了一口后,把手机解锁,关掉了录音。

接着给保存下来的文件改了个名字方便寻找,然后又到微信里敲了敲翟淼的小窗。

【在吗淼淼,有事找你帮忙。】

-

孟宴臣敲不开门,也听不到回应,在走廊里急得团团转。突然他灵光一闪,匆匆下楼去找保姆拿备用钥匙。

保姆的眼神有点奇怪,但他没空想,钥匙到手就马上返回四楼。

由于过程花了点时间,所以当他开门进去的时候,凌云致已经换好睡衣上了床。

两人面对面,凌云致轻蹙着眉,视线落到他手里的钥匙,嘴角一讪,讥诮道:“拿许沁毫无办法,对付我却花样百出。”

孟宴臣脸一白,讷讷无言,却踟蹰片刻,还是顶着她讽刺的目光,厚着脸皮慢慢移动到床边,试探着坐下,又试探着伸出手。

凌云致的手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截细细的臂腕,他想靠近,却又不敢,最后在她手的位置落下,轻轻抚了两下被子。

“我怕你走了。”他嗫嚅。

刚才一撞面,他看到她立刻就把手机往被子里藏。

“这里是别墅区。”凌云致说。

虽然没有夸张到建在半山腰上,旁边就是闹市,可位置还是有些偏,周围不是科技馆博物馆,就是广场公园,湖泊景林景。

没有公交站,也不是出租车顺风车的主要活动区。相对来说,交通不是很方便。

“你想让我大半夜徒步?还是加钱,然后一个人坐夜车?”

“不是,”孟宴臣抬头看着她。一般情况下,她的理智是大于冲动的,可……万一呢?

他眼睛又垂下去,盯着她那只手不放。

万一只是虚晃一枪,先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偷偷摸摸地走,也不是干不出来。

凌云致注意到他的视线,“找别人聊天也不行?”

“谁?是谁?”

孟宴臣眼睛一瞪,又应激了,猛地抓住她的肩膀,急声问:“是不是那个樊宗平?因为许沁发癫,所以你又——”

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他知道这样不对,是他不好在先,可他好难过,难过地伏在凌云致肩膀上哭,哭得很伤心。

“云致,你听我说——”

凌云致不耐烦,“你别说了,你什么也说不出来。赶快回你的房间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我要睡觉。”

孟宴臣不肯,她就用力推,“我刚洗漱完,别把眼泪蹭我身上。”

孟宴臣反而抱得更紧,“我们回家,再也不来了,再也不见许沁了……”

“别跟我在这儿放没用的屁,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不可能。”凌云致打断他,“许沁都把答案告诉你了,你们是兄妹,你永远也甩不掉她。要是真能做到,你上辈子就不会过成那样,这辈子也不会过成这样!”

“不是——”

“不是个锤子你不是,你们全家都这样!被一个养女爬到头上,给钱都当不了大爷,让他们两口子软饭硬吃!”

“觉得我说话难听吗?”她把孟宴臣从身上薅起来,“可你们家的食物链就这样,许沁在第一层,你父母在第二层,你在最底层,所以你任何的妥协心软最后都会作用到许沁身上。即使你不为了她,最终也会成就她。”

今晚孟宴臣跟许沁吵架的事,说实话她不怎么伤心,都不在意了还难过什么。

她是生气。

就像看小说,主人公明明背景强大,手段过人,却总是被小角色踩在脚底下,忍气吞声,受尽委屈。

有能力,却不反抗,占尽优势,却没苦硬吃。

以前只是听说,今天亲眼看见了,看得人窝火,压不住的火。

怎么能有人蠢成这样?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孟宴臣,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你压抑你痛苦,你抱怨你醒悟,你放下你释然——有变化吗?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之所以能过得好一点是因为有我——可你却试图把我变成许沁食物链的第四层。”

孟宴臣眼睛瞪大,“我没有——”

“你没有?”

凌云致冷笑,“我再问你,刚才如果不是我插手,你要跟她争到什么时候?你打算怎么收场?你再猜,你爸妈知道以后又会怎么处理?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不会有交代的,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他们会向着女儿。

“连你这个亲生子都要让步,我一个外人能好到哪去?”

凌云致不想跟他吵,但真的控制不住了。她问孟宴臣:“如果今天不是我,是别的软脾气的女孩子,你觉得她会怎么样?你父母为体面为许沁,你为父母,所以她为了你,只能咽下这口气,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将来连你们的孩子,孙子——”

她大喘一口,声音忽然静下来,“可我咽不下。”

孟宴臣呆呆地,已经不知所措了,“不是的,云致,我没这么想……”

“你是没这么想,但却这样做了。”

凌云致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总说许沁如何如何倒贴宋焰,五十步笑百步,你们家不也一样在倒贴许沁吗?全都是活该!”

她冷笑,“你们三个喜欢受虐,喜欢给许沁当孙子,我不喜欢。以前我哄着你是因为我愿意,现在我不愿意了,更不会让我的孩子也继承你们家这项伟大的事业。”

孟宴臣还想说什么,凌云致目光冰冷地一瞪,“闭上你的嘴,把钥匙留下,然后滚。”

孟宴臣无力地低下头,过了很久很久才起身,把钥匙放在床头柜,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关上门没一会儿,他就听到里面传来锁头转动的声音。

“我在隔壁,”他突然开口说:“我今晚去隔壁睡。”

仿佛能证明些什么。

凌云致回道:“你就是睡许沁床底下我也不关心。”

听着脚步声走远,孟宴臣在原地又站了片刻,回三楼卧室拿东西。

许沁已经走了,安静的走廊恢复如初,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爆发过激烈的争吵。

卧室门没关,孟宴臣先去桌前拿眼镜,又床上拿手机,再到衣帽间拿睡衣。

凌云致身上没口袋,吃晚饭时,保姆要把她的手提袋送到客卧,她就把手机拿出来放他口袋里。

但是接吻的时候嫌磕磕碰碰咯得慌,就都拿出来了。

收拾好东西,孟宴臣去了四楼隔壁的卧室,关上门,他想给凌云致发消息,结果编辑来编辑去,除了道歉的车轱辘话,别的什么也想不出来。

但他还是发了,长长的一段、又一段,反复认错,道歉,保证没有下次。

然后问她明天回家想吃什么菜,他去超市买;又说顶顶今晚独守空房很可怜,回去后要带它去哪里放风散心………

句句不提原谅,句句都是求和。

没有回复。

他等啊等,眼睛都盯出了重影,也没等到一个字。像是睡了,也可能没有,又或者,在和别的什么人聊天也不说定。

别的什么人啊……

孟宴臣又开始不争气地掉眼泪,又很坚强地擦掉,好歹没拉黑不是。

他这样安慰自己。

【晚安,明天早上我去找你。】

放下手机,他去卫生间洗漱,看到镜子里的人像时,愣了愣,又凑近仔细看了看,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因为凌云致的手很小,所以……打出来的掌印有点可爱,红红的,开花似的根根分明,像小朋友的卡通画。

明明是很悲伤的夜晚,但是真的——很可爱,他忍来忍去实在没忍住,回去拿手机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