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宇宙 月背军事城
高鼎勋的办公室弥漫着一种近乎实质化的疲惫感。
成堆的数据板与全息报告几乎淹没了那张宽大的合金办公桌,空气循环系统单调的嗡鸣是这里唯一的背景音。
他正对着一份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的文件——又是关于新建阿斯塔特军团动力甲肩甲徽记的设计方案。
这已经是第四批了,屏幕上滚动着各种狰狞的兽首、锐利的兵刃、抽象的几何图腾,无一不散发着浓烈的战锤宇宙美学气息。
“我就不明白了,”高鼎勋用力揉着发胀的眉心,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简洁一点不好吗?像‘执刀人’那样,一个清晰的、手握匕首的标识,目标明确,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搞得这么……张牙舞爪?为什么非要我这个审美停留在看图纸阶段的老家伙来拍板?”
抱怨归抱怨,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美学问题,更关乎军团认同与未来形象的塑造。
迫不得已,他一个通讯,把两位原体——江泽勇和林旭烨——从各自的训练场或实验室里“抓”了过来。
江泽勇大咧咧地坐在对面,姿态放松,甚至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与办公室内紧绷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闻言笑道:“高叔,话不能这么说。视觉符号本身就是武器。一个精心设计的徽记,能在敌人心中种下恐惧的种子,也能在我们战士的胸膛里点燃荣耀与归属的火焰。这点道理,您这位老指挥难道会不懂?”
林旭烨则显得沉静许多,他拿起桌面上的一块平板,指尖快速滑动,浏览着那些设计。
他的目光锐利,带着审视。
“确实,这些设计大多借鉴了……曾经的我们的风格,强调威慑与个体特色。”
他的语气平静,但细听之下,能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仿佛在欣赏某种过于用力的表演。
他随手标记出几个他认为在构图和象征意义上还不错的方案。
突然,他的手指停住了。
屏幕上一个设计被放大——那并非一味追求狰狞,主体是一颗鎏金五角星,棱角锋利却带着金属特有的温润光泽,釉色浓郁似凝固的晚霞。
周边的纹路繁复而精致:外层是银灰色的锯齿形光芒,层层叠叠向四周迸发;内层则是鎏金的三角装饰,尖端朝向星心,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中央的红星,肃穆而坚定。
这些纹样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向内凝聚的张力,既有放射状的扩张感,又有向心的凝聚力。
背景是若隐若现的回纹,如涟漪般扩散。
整体色调以暖金、银灰为主调,搭配中央的艳红与底部的深棕,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在核心的红星表面的釉色带着磨砂质感,光线落在上面时,折射出柔和的漫反射,像深夜里未熄的篝火,虽不耀眼却能照亮人心,勾勒出岁月沉淀后的温柔微光。
“高叔,”林旭烨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随意,变得郑重其事,“我觉得……这个,可能是我这几轮看下来,最特别的一个。”
他话语中的变化立刻引起了高鼎勋和江泽勇的注意。
两人凑过头来,目光聚焦在那五星之上。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无需多言,这个图案,似乎精准地捕捉到了现实宇宙华国文明在经历浩劫后,于废墟中挣扎重生的现状,既有破碎的伤痛,又有不屈的韧性,以及那份于绝望中寻找希望的微光。
“那就……定这个往上报了?”高鼎勋语气轻松了不少。
“附议。”林旭烨点头。
“我没意见。”江泽勇也收起了玩笑姿态,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高鼎勋手腕上的加密通讯器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急促的蜂鸣。他看了一眼信息,脸色微凝,抬头对两人说:“恸哭者战团,马拉金战团长,请我过去一趟,‘垂泪大教堂’。”
=====美丽国 新泽西州 废弃区
黎明前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稀薄的晨光如同吝啬的施舍,从废弃厂房屋顶巨大的破洞和墙壁的裂缝间挤入,在地面积年的尘土上投下斑驳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铁锈、霉菌和若有若无的臭氧味道。
亚瑟、贝拉,以及他们刚刚汇合的十几名反抗者成员,就隐匿在这片废墟的深处。
这是他们在短短一周内转移的第三个临时据点。每一次移动,都意味着之前的心血白费,也意味着追捕的罗网正在收紧。
远处,机械侦察机低空掠过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如同阴魂不散的秃鹫。
每一次音爆带来的震动,都让这摇摇欲坠的建筑结构发出痛苦的呻吟,簌簌落下的灰尘和碎屑,像是为他们的处境奏响的单调丧钟。
没有人说话。长时间的逃亡与战斗,磨砺出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沉默。
每个人都在利用这短暂的安全间隙,检查所剩无几的武器能量,整理简陋的行装,或者只是闭目养神,积蓄着下一段亡命之旅所需的体力。
根据侦察机活动的频率和轨迹判断,这个据点暴露的风险正在急剧升高,他们必须在天色大亮前,再次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废墟迷宫中。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与所谓的“机械秩序”有着血海深仇。
他们的家园被毁,亲人离散或死于非命,生存的空间被压缩到这片被遗弃的垃圾场。仇恨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燃料,也是将他们凝聚在一起的粘合剂。
人群中,一个身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叫雷克斯,穿着依稀能看出原貌的、带有磨损徽记的制式作战服,这与其他人五花八门的破烂衣物形成对比。
他的左臂齐肩而断,替换成的机械义肢工艺精良,但显然缺乏维护,外壳上布满了划痕和污渍。一个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他的左眼。
他曾是“不屈之躯”机械军团的预备役士兵,一名被许诺了“强大”与“秩序”而自愿接受改造的战士。
他的叛逃,源于一次代号“秩序重建”的废弃区清理行动。
他亲眼目睹了与他穿着同样制服的战友,冲进一个由志愿者运营的、条件简陋的医疗站,粗暴地拖走了一个刚刚做完阑尾手术、麻药效力还未完全消退的孩子。
官方冰冷的理由是:该个体未达到“劳动价值评估标准”。
在美丽国新的“乌托邦”体系下,只有被判定为具备足够“劳动价值”的公民,才有资格获得医疗资源。
那个孩子才五岁,伤口的疼痛和极度的恐惧让他哭得撕心裂肺,那声音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雷克斯的神经。
事后,内心无法平静的他试图暗中寻找那个孩子的下落,却在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大量像那个孩子一样,因年老、体弱、残疾或被系统判定为“低价值”的平民,被秘密送往名为“劳动改造营”的地方。
那里并非宣传中的技能培训中心,而是暗无天日的地下机械工厂。
他们被迫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组装着用于维护“秩序”的机械零件,动作稍慢,便会遭到“实物配额”克扣的惩罚,实质上是被缓慢地榨干最后一丝生命力。
当雷克斯的调查行为被发现后,他立刻从“忠诚战士”变成了系统必须清除的“叛徒”。
在惨烈的逃亡中,为了摆脱体内可能存在的追踪信号,他亲手用匕首挖出了植入不久的电子义眼。
而他这条先进的机械臂,也因为无法再接入军方网络进行同步更新与维护,内部的平衡器和神经接口开始出现紊乱,会不受控制地颤抖或瞬间失去动力。
比如此刻,那冰冷的金属义肢突然开始剧烈震颤,关节处发出刺耳的“咔咔”声,仿佛有自己的意志。
雷克斯脸色一白,立刻用尚存的右手死死按住肘部关节,牙关紧咬,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周围的其他反抗者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没有人嘲笑,也没有人过多关心,只是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伤痛和挣扎,生存的压力让他们无暇他顾。
=====月球 垂泪大教堂
“你是说,w先生……从最开始,就和你们保持着联系?”高鼎勋的声音在空旷而肃穆的接待室内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面前,恸哭者战团长马拉金·福罗斯那高大的身影端坐着,如同一座覆盖着岁月尘埃的纪念碑。
“是的,高副书记。”马拉金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还记得最初的实验体吗?(门多萨那批)他们的改造痕迹是Stc特有的,也是我们发出去的消息。”
高鼎勋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让他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必如此紧张,高副书记。”马拉金的目光平静如水,“在我们最初选择你们的文明,尤其是华国,作为在这个宇宙的主要合作者时,就曾隐晦地表达过我们的观点:一个过于嘈杂、内耗不断的人类文明,在面对真正深空威胁时是脆弱不堪的。有时候,纷繁的声音需要被整合,直至只剩下一个……统一的、强有力的声音。”
“所以,后来发生的一切……K-普洛斯帝国的入侵,混沌的威胁……难道都是你们在背后推动?!”高鼎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这是真的,那恸哭者战团的立场将变得极其可怕。
“并非如此。”马拉金缓缓摇头,否定了这个最坏的猜想,“我们无法策划如此宏大的事件。宇宙的恶意自有其来源。我们引导和推动的,是在灾难发生后,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能够走向……整合与统一。消除内部的无谓纷争,将力量集中于生存与发展。”
“所以呢?你现在突然向我揭示这一切,是什么意思?”高鼎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对方的目的。
“因为,时机正在接近成熟。”马拉金的语气带着一种预言般的笃定,“是时候让你们了解到更深层的布局了。”
“你们……在推动什么?”高鼎勋感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美丽国正在进行的‘机械革命’,你应当知晓。”
“我知道。”高鼎勋点头,美丽国那边技术爆炸式的社会重构,一直是华国高度关注的情报焦点。
“w先生提供的,用于确保‘绝对控制’的所谓‘后门系统’,其底层协议深处,还嵌套着一些……别的东西。”马拉金的话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一些并非由美丽国财团控制的东西。那是一套……在特定条件下会被激活的‘统一协议’。”
马拉金的话意味深长,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做好准备吧,高副书记。美丽国,即将迎来一场无法避免的内战。那不是简单政权更迭,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蜕变前必经的阵痛。”
=====美丽国 新泽西州 废弃区
经过数小时在危机四伏的废墟中辗转穿行,亚瑟、贝拉以及反抗者们终于在天色近黄昏时,抵达了新的据点——一个位于地下的、废弃多年的大型排水系统枢纽站。
夕阳的余晖从遥远的入口栅格处斜射进来,在布满苔藓和积水的潮湿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微弱的光带,勉强驱散了一些地底的阴冷与黑暗。
人们沉默地卸下身上沉重的装备,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眼神中的火焰并未熄灭。或坐或靠,抓紧时间恢复体力,检查着从上一个据点抢救出来的、为数不多的补给。
稍事休整后,亚瑟站起身,走到一处相对干燥的平台。
他启动了随身携带的小型全息投影仪,一道微光射出,在空气中构建出模糊的新泽西州部分区域地图。
他的双手在虚拟界面上操作着,将其中一个标记着“旧工业区”的区域不断放大、高亮。一个不断闪烁的光标,锁定在工业区边缘的一个具体建筑上。
“各位,”亚瑟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根据凯恩州长冒险传递出来的情报,这里,‘旧工业区’的第七号仓库,实际上是一个伪装的机械军团区域性通信中继站。它负责转发周边至少五个主要机械哨站和巡逻队的加密通信信号,是这片区域机械守军指挥网络的神经节点之一。”
他环视着周围一张张或警惕、或沉思、或充满怀疑的脸庞。
“如果我们能成功摧毁它,哪怕只是瘫痪它几个小时,就能在这张严密的控制网上撕开一道口子。这将极大地扰乱他们的指挥和调度,为其他分散的反抗小组争取到宝贵的转移、补给甚至发动小规模反击的时间窗口。”
“我们凭什么相信那个凯恩?”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角落响起,说话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名叫马库斯的男人。
他曾是本地警长,亲眼目睹了AI接管司法后如何以“效率”之名践踏公正。
“他和他背后的体系是一伙的!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引我们上钩的陷阱?”
“他不是……”贝拉下意识地想为凯恩辩解,话到嘴边却感到一阵无力。财团控制的媒体早已将州政府与财团的冲突扭曲为权力斗争,凯恩家人遇害的真相被严格封锁。在公众认知里,凯恩依然是为“分配不公”而与财团扯皮的官僚之一。
“给我们一个能信服的理由,亚瑟。”马库斯冷冷地逼视着,“我们的命可以不要,但不能因为一个无法验证的情报,带着所有人去送死。”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冷硬,“除非……他能亲自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一切。”
“所以,我来了。”
一个低沉、沙哑,却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从据点入口处的阴影里传来。
瞬间,所有反抗者如同受惊的猎豹,猛地抓起武器,枪口齐刷刷指向声音来源!
在众人震惊、疑惑、甚至带着敌意的目光注视下,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踱步而出。
他穿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连帽衫,帽子摘下,露出了那张曾经频繁出现在新闻屏幕上,此刻却显得异常憔悴、眼窝深陷、鬓角斑白的脸——罗伯特·凯恩,新泽西州州长。
他站在那里,与宣传影像中那个意气风发、衣着光鲜的政治家判若两人。
疲惫刻在他的每一条皱纹里,唯有那只仅剩的生物眼睛,虽然布满血丝,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的光芒。
凯恩没有理会那些指向他的枪口,径直走到全息地图前。
他的目光扫过地图上标注的中继站,然后开始以一种清晰、快速、带着内行人才有的精准,补充着情报细节:“中继站外部有四组动态感应地雷,埋设点在这里、这里……仓库顶棚隐藏着两架自动哨戒机枪,火力覆盖入口……他们的巡逻队交接时间有3分12秒的空档……侧翼通风管道是防御盲区,但内部可能有震动传感器……”
他不仅指出了弱点,还明确告知反抗者们,他可以利用自己尚未被完全冻结的、有限的州长权限,为他们准备一些急需的医疗物资、武器能量匣和爆炸物。
“但是,别指望最新型号的装备,”他坦诚地补充,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嘲讽,“调动那些,需要更高层级的、我目前无法绕过的联合授权。我给你们准备的,是一些库存的、‘过时’但可靠的货色。”
“我的时间不多,”凯恩最后看了一眼手腕上一个没有任何显示的黑色腕带,“我的替身,在州长官邸里,每一分钟都有被识破的风险。”
马库斯怔怔地看着凯恩,手中的枪口不知不觉垂下了几分。他愣愣地问:“他们……一定对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凯恩转过头,目光与马库斯对视。
那一瞬间,马库斯仿佛看到了无尽深渊,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控诉,只有一片死寂的、凝固的悲伤,沉重得让人窒息。凯恩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亚瑟和贝拉,用一种近乎托付般的语气,低沉地说:
“拜托你们了,‘医生’们。”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再次融入进来时的黑暗通道,身影迅速消失。
据点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充满复杂情绪的寂静。凯恩的突然出现和离去,像一块巨石投入心湖,打破了他们固有的认知。
很快,反抗者们回过神来。
不需要更多动员,一种基于事实的信任开始建立。
他们之中负责战术规划的加雷斯立刻开始分配任务:“我和艾琳负责破解中继站的外部防御系统和电子锁。艾琳在‘革命’前参与过类似安防系统的设计,她知道后门在哪里。雷克斯,戴安娜,你们俩负责东侧和南侧的佯攻和牵制。雷克斯熟悉他们的巡逻路线和反应模式,戴安娜,用你的热源信号模拟器,制造假目标,把尽可能多的哨兵引向错误的方向。”
技术专家弗兰克已经蹲在地上,他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中继站建筑的简化三维结构图,上面标注着四个不断旋转的红色三角。
“我已经通过凯恩提供的临时权限,黑进了他们的备用监控线路。确认内部有四个‘扞卫者’重型机械守卫,分别驻守东南西北四个角。它们的能源核心在背部装甲下方第三块护板内,散热效率是弱点。另外,它们的光学传感器对高强度瞬发强光非常敏感,用强光榴弹或改装过的照明弹,能造成至少15秒的功能紊乱。”
狙击手汉娜默不作声地检查着她的定制狙击步枪,将一枚枚刻画着破甲纹路的特殊弹压入弹匣。
“我会在一点钟方向,那栋废弃水塔的顶部建立狙击点。视野可以覆盖中继站主要出口和周边街道。负责清除高价值目标,压制火力点,并在你们撤离时提供掩护。”
她看向贝拉和另一位负责后勤的女孩莱娅,“贝拉,莱娅,你们在预定撤离点,车库那里建立临时医疗点。准备好所有急救物资,我们需要确保能把所有人都带回来,无论是走着还是躺着。”
每个人都清晰地理解了自己的职责,眼神交汇间,是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决心。
亚瑟看着眼前这些来自五湖四海、因共同的苦难与仇恨而汇聚于此的伙伴们——前士兵、前警察、前工程师、前医生、以及无数普通的、被夺走一切的市民。
他们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伤痕,但此刻,他们凝聚成了一把渴望斩断枷锁的利刃。
亚瑟端起他那把经过无数次改装、遍布战痕的激光步枪,枪身的冰凉触感让他心神一定。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据点:
“出发。”
命令下达,所有人如同精密的齿轮般瞬间运转起来。
加雷斯和艾琳背起装满电子战设备的背包,率先沿着预定的渗透路线悄无声息地离去。
雷克斯和戴安娜拉上黑色的面罩,如同幽灵般滑入通往侧翼的狭窄通道。
弗兰克将平板电脑塞进防震包,紧随亚瑟。
汉娜则像一只灵巧的山猫,背负着几乎与她等高的狙击枪,借助管道和残垣,敏捷地向远处的制高点攀爬。
贝拉和莱娅留在相对安全的集结区域,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绷带、止血凝胶、抗感染药剂和简易手术器械。
贝拉望着伙伴们消失在昏暗通道尽头的背影,心脏微微收紧。
她知道,前方的战斗必然残酷,死亡如影随形。但看到众人义无反顾的背影,一股暖流混杂着悲壮的情绪在她心中涌动。
莱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递过来一瓶经过净化的水,眼神坚定:“别担心,我们会赢的。我们必须赢。”
贝拉接过水瓶,用力点了点头,将所有担忧压回心底。
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了机械哨兵特有的、尖锐的警报鸣响,打破了黄昏的沉寂。
紧接着,一声经过消音处理、却依旧带着致命穿透力的狙击枪声,如同敲响的战鼓,遥遥传来。
战斗,开始了。
在旧工业区那锈迹斑斑、死气沉沉的深处,那座看似普通的仓库,正如同一个蛰伏的钢铁巨兽,等待着反抗者们用生命与勇气发起的冲击。
这里的胜负,将不仅仅关乎一次战术行动的成败,更将如同一颗火种,点燃这片被机械与强权冰封的土地,照亮更多人通往自由的道路。
夕阳终于完全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夜幕开始降临。但反抗者们的脚步,却在黑暗中愈发坚定。每一步,都踏在通往黎明与尊严的荆棘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