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它的本能排斥太强!”君舟抹去嘴角血迹,双剑光芒再炽,死死抵住那股排斥洪流。
我挣扎站起,手背桃花印记灼热如烙铁,《太虚秘典》在识海中轰鸣。我看着那依旧混乱,却因我们合力一击而出现瞬间凝滞的天帝印,猛地将双掌按在大地之上。
“以太虚为引,以我魂灵为桥!法则——定!”
桃花印记骤然脱离我的手背,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太虚秘典》的虚影之中,那虚影瞬间膨胀,如同一条无形的桥梁,一端连接我的神魂,另一端,强行搭在了那剧烈抗拒的天帝印之上!
君舟见状,咆哮一声,太黑双剑合二为一,化作一道撕裂一切阻碍的灰蒙蒙的剑芒,并非攻击,而是沿着《太虚秘典》架起的无形之桥,将全部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而去!
“轰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震荡传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毁灭。
在那惊天动地的光芒与轰鸣之中,那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开的天帝印,猛地一滞。
其上的光芒,虽然依旧算不上璀璨,却终于不再是濒死的明灭,而是艰难地、缓慢地……稳定了下来。
一种微弱却真实的平衡感,以天帝印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穹顶上那些最大的裂痕停止了扩张,甚至有一些细小的碎痕,在柔和的水蓝光晕与灰蒙剑光的交织下,开始了极其缓慢的弥合。狂暴的能量风暴渐渐平息,虽然废墟依旧,但那令人绝望的加速崩坏趋势,终于被强行遏止。
光芒渐歇,《太虚秘典》虚影回归识海,桃花印记黯淡地飞回手背。太黑双剑分开,光芒微弱地飞回君舟身侧。我们两人几乎虚脱,踉跄着勉强站稳,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疲惫,以及那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
成功了。
并非继承,而是合作。并非重塑,而是维系。
天帝印静静悬浮,光芒虽弱,却稳定地照耀着这第九十九层的废墟。它不属于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它只是暂时被我们合力,从悬崖边拉回了一步。
为这崩溃的天庭核心秩序,争取到了一线喘息之机。
前方依旧漫长,真正的解决方案仍在未知的未来。但此刻,我们做到了。
第九十九层内,那令人窒息的压力稍稍减退。天帝印不再剧烈震颤,而是散发出一种疲惫却稳定的微光,如同重伤巨兽终于得到了初步的救治,沉沉睡去。穹顶之上,法则裂痕的扩张被遏止,偶尔还有细碎的蓝光与剑意残留其上,进行着缓慢的修复。废墟依旧,但那种加速走向终末的绝望感,已然消散。
我和君舟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各自调息。强行引导天帝印的力量,几乎掏空了我们的一切。我体内灵力枯竭,神魂因施展“乾坤颠倒·逆脉归流”而隐隐作痛,手背上的桃花印记也黯淡无光。君舟身旁的太黑双剑静静悬浮,剑身上的光华同样微弱,显然损耗极大。
寂静笼罩了大殿,只有残存能量流动的细微嗡鸣。
“我们……成功了?”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脱力后的沙哑。
君舟睁开眼,看向那稳定下来的天帝印,眼神复杂:“非是成功,仅是延缓。它依旧脆弱,像一个勉强缝合的伤口,任何大的动荡都可能再次崩裂。”他的感知敏锐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我们所做的,不过是给这垂危的秩序打上了一剂强心针。
我默然点头。的确,我们能感觉到,天帝印内部以及与外界的法则连接依旧千疮百孔,只是暂时不再恶化。一种更深层次的隐忧,如同潜流,在平静的表象下涌动。
就在这时,那悬浮的天帝印忽然轻轻一颤,一道朦胧的、并非实体的光影从中缓缓升起。那光影变幻不定,时而如苍老智者,时而如威严帝影,时而又化作无数流转的符文。
一个古老、淡漠、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直接在我和君舟的识海中响起:
“外来者……感谢你们的……稳定之举。”
是塔灵?亦或是天帝残留的最后意识?我们无法确定。
“汝等之力,暂缓终末,然……根源未除。”那声音断续传来,仿佛每一次发声都耗费着巨大的能量,“此间秩序崩坏,非自今日始,亦非仅限此塔。”
光影流转,显现出一些模糊却令人心悸的景象:无数时空裂隙在星海深处张开,吞噬着星辰;古老的战场遗迹漂浮在虚无之中,残留着令人胆寒的力量;一个庞大无比、由无数齿轮和光流组成的复杂结构(时间守护者的本体?)似乎出现了不协调的扭曲和裂痕……
“时间流转之序已然紊乱,旧日天庭陨落之因并未消散,反而在星海深处酝酿更大的灾祸。”那声音继续道,“执掌此印,非为权柄,实为枷锁,将汝等与此间残骸绑定,再无暇他顾。而真正亟待解决之患,在彼方——”
随着话音,天帝印上方,空间无声无息地裂开,形成一道旋涡状的通道。通道的另一端,并非想象中的仙宫盛景,而是无垠的、黑暗的星空,点缀着遥远而陌生的星辰。一股苍凉、古老、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气息从中弥漫而出。在那星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又像是在发出警告。
“通往‘天外天’之路已开,那是旧日天庭征伐之地,亦是灾祸起源之所,或也是……唯一生机所在。”光影逐渐黯淡,声音也越来越微弱,“选择权在汝等……留于此地,勉力维持这残局,直至下一次崩溃……抑或……”
声音彻底消失了,那道光影也重新没入天帝印中。只剩下那道静静旋转的星门,散发着诱惑与危险并存的气息。
我和君舟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
留在这里,守着这个暂时稳定的残局,等待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下一次崩溃?这绝非我们历经千辛万苦登顶的初衷。圣主的道,洞玄道长的点化,以及我们刚才共同的抉择,早已指明了方向。
“看来,登顶并非结束。”我站起身,目光投向那深邃的星门,体内因新目标而重新涌起一丝力量。
君舟也随之站起,太黑双剑发出一声低微的清鸣,似是兴奋,似是警惕:“从未奢望结束。真正的挑战,方才开始。”
他的目光锐利如初,甚至更胜以往。修复天帝印的经历,与更高层次力量的碰撞,让他剑心更为凝练。而我,同样感到《太虚秘典》与桃花印记在经历先前共鸣后,与我的联系更加紧密,一些更深奥的传承正在缓慢苏醒。
我们修复了残局,但更大的征途,已在脚下展开。
“走吧。”我说道。
“走。”君舟点头。
两人不再看向那代表至高权柄却也是无尽责任的天帝印,也无暇再多欣赏这第九十九层的景象,同时迈步,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那道通往未知星海的旋涡之门。
身后,暂时稳定的天庭核心寂静无声。前方,是浩瀚无垠的宇宙,是深埋着过去陨落真相与未来危机根源的——新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