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的旅途并非总是充斥着即刻的危险,更多是漫长而孤寂的航行。我们在无数破碎的陨石带、寂灭的星辰残骸、以及色彩瑰丽却致命的空间能量潮汐中艰难穿行。手背的时之棋印记时而微热,指引我们避开最危险的区域,但更多的是长久的沉默。
我们必须时刻维持着护体灵光,消耗巨大。丹药和灵石的储备在缓慢却坚定地减少。君舟的太黑双剑愈发凝练,剑光在绝对的黑暗中能斩开更远的距离,对危机的预感也越发敏锐。我的《太虚秘典》则不断解析着沿途捕捉到的零星法则碎片,试图拼凑出这片星海的基础规则,手背的桃花印记时明时暗,与秘典共鸣,释放出温和的力量滋养着我近乎枯竭的神魂。
就在我们都感到一丝难以避免的疲惫时,前方出现了异样。
那并非活物,也不是能量风暴,而是一片极其广袤的、静止的……废墟。
无数巨大的白玉残柱断裂漂浮着,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仙禽瑞兽和玄奥符文,偶尔还能看到一角残缺的飞檐斗拱,透露着与通天塔第九十九层相似却更为古老苍茫的气息。更远处,还有破碎的玉砖广埕、干涸的仙泉池沼、甚至是一些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普通岩石般的巨大兵器碎片。
这一切都寂静无声,死寂得令人心慌。它们像一座被遗忘在时间尽头的陵墓,漂浮在冰冷的宇宙中,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败落。
“这是……”我屏住了呼吸,感受到一股来自神魂深处的悸动。这里的法则残留虽然微弱混乱,但其本质层次极高,远超修真界。
“上古仙界的遗迹。”君舟沉声道,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这片无边废墟,“看来,塔灵所言非虚。曾经的天庭,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宏大,其疆域或许曾遍布星海。”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片相对完整的宫殿基座。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磅礴的压迫感,即使已然毁灭,残存的气势依旧让人心生敬畏。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一根冰冷的白玉残柱。就在接触的瞬间,异变陡生!
手背上的时之棋印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与此同时,《太虚秘典》在识海中疯狂自动翻页,散发出强烈的共鸣!整片废墟仿佛被这一下接触所激活,那些模糊的符文骤然亮起,虽然残缺,却共同构成了一个巨大而混乱的法则力场!
“不好!”君舟反应极快,太黑白剑瞬间交叉护在我身前,黑剑则一剑斩向那激活的符文力场,试图强行破开!
但已经晚了!
这力场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时空错乱的回响!是这片遗迹毁灭瞬间残留的时空印记,被时之棋和太虚秘典的力量意外引动并放大了!
嗡——!
我们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不再是冰冷的宇宙废墟,而是无数破碎的光影飞速流转:仙宫崩塌、星河倒卷、无数的仙神在怒吼中陨落、恐怖的能量风暴撕碎一切……那是仙界覆灭时的景象碎片!
更可怕的是,我们感觉自己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拖拽,仿佛要坠入那时空错乱的漩涡深处!护体灵光剧烈闪烁,几近崩溃!
“稳住心神!这是时空幻象!”君舟低吼一声,太黑双剑爆发出全部威能,黑白剑域极力扩张,试图定住我们周身方寸之地,对抗那恐怖的拉扯力。
我也立刻全力运转《太虚秘典》和桃花印记,湛蓝的水波光晕与太虚包容之力交织,努力安抚周围狂暴错乱的时空法则:“它们在把我们拖向毁灭的终点!必须挣脱出去!”
然而,这股时空回响的力量超乎想象,它源于整个仙界的陨落,其量级根本不是我们两人所能抗衡。我们的力量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我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那毁灭性的景象撕碎,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我们即将被彻底卷入那时空漩涡,甚至感觉自身的存在都要被打散、可能随机抛向某个未知时间点或纬度(包括可能被打回人间界)的千钧一发之际——
废墟的最深处,一点柔和却无比坚韧的清光骤然亮起。
那清光如同沉睡万古后缓缓睁开的眼眸,带着一丝迷茫,随即化为一声悠长而悲凉的叹息。
叹息声过处,那狂暴错乱的时空回响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瞬间停滞、消散。周围的景象重新变回冰冷的宇宙废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那劫后余生的战栗感和几乎耗尽的力量告诉我们,刚才的危险真实不虚。
我和君舟剧烈喘息着,脸色苍白,惊疑不定地望向那清光的来源——废墟中央,一座半塌的、由某种温润青玉构筑的亭台深处。
一道朦胧的、由光影构成的女子身影,缓缓凝聚。
她身着古老的宫装仙裙,容貌模糊不清,却自带一股无法言喻的高洁与悲悯之气。她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缕残存的执念或意识,因我们意外引动的时空回响而从万古长眠中短暂惊醒。
“外界来的……生灵?”她开口了,声音空灵缥缈,直接响在我们的识海,带着岁月沉淀的古朴韵味,却又无比虚弱,“竟能引动‘归墟回响’……你们身上,有‘源初’的气息,也有……‘变数’的痕迹。”她的目光似乎落在我手背的印记和君舟的剑上。
我们心中凛然,恭敬行礼:“晚辈误入此地,惊扰前辈安眠,还请恕罪。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那仙子虚影微微摇头:“安眠?不过是残喘罢了。我乃‘瑶光’,司掌此片‘星枢仙苑’之巡守。只可惜,仙苑早已不存,吾亦仅剩此缕残念,依附于这片残骸之上。”
她望向四周无尽的废墟,眼中流露出深切的哀伤:“你们所见,不过是昔日‘三十三天’外围的一角罢了。”
“三十三天?”我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汇。
“看来,后来的传承已然断绝至此。”瑶光仙子的残念轻声叹息,“上古之时,天庭并非孤悬一界。真正的仙界,浩瀚无垠,以‘三十三天’为核心,统御诸天万界,星辰皆为藩篱,万族共尊仙道。此地,‘星枢仙苑’,本是连接第三十三天与下属诸多星辰界域的枢纽之一,万千仙使由此往来,传达天谕,接引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