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焕毫无形象的抹了一把心酸的泪。
“你们可算来了!哇哇哇哇哇……”
杨远威和燕铄不等马停就同时跳了下来,直接滑跪扑到到徐焕的身边。
徐焕哭得直打嗝,“我,我,做到,了。燕铄!我做到了!我,救,救出,了大哥。呜呜呜……”
燕铄摘掉了面具抱过她,含泪摩挲着她的后脑:“我来了,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随后打量起她这满身的伤痕,心疼得埋怨道:“怎么就那么不听话,不是说好了绝对不会单独行动的吗?你要吓死了你知不知道?!以后我说什么也不依着你单独走了,走哪我都把你绑在身上!”
徐焕瘪着嘴巴抽泣着,“你别,你别生气,嘛!快,快去,去看看大哥,他,他伤的,很重。”徐焕拍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不要打嗝。
燕铄回头看了一眼燕勋,燕勋冲着他微微一笑,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没事”。
燕铄轻轻点点头,问徐焕:“有没有伤到骨头?”
徐焕摇摇头,“没有大伤。”
“你去看看大皇子,焕焕这里我来照顾。”杨远威看着徐焕的眼睛都已经心疼得湿红了。
徐焕也推了一把燕铄,“你去看看大哥,他被挑了筋,一直在高烧。”
燕铄没想到大哥伤的这么严重,竟然还被挑了筋,一下子脸色就变得煞白了。
燕铄强装镇定地拍拍杨远威,“焕焕交给你。”说完,在徐焕的额头又吻了一下,“剩下的事都交给老公来办,你不许再折腾了,听见了吗?”
“嗯”,徐焕点点头,眼泪一双一对的往下掉。
这副样子让杨远威心里揪痛不已。
“焕焕,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这回作为哥哥,我得批评你!”杨远威嘴上说着批评,心疼得都不知道该碰她哪里好。
此时的徐焕不仅瘦了一圈,脸色很差,嘴唇干裂出了两道血红色的口子,脸上、脖子上好多处被树枝草叶划伤的小口子,胳膊上腿上还有几道刀伤,膝盖处还在渗血。
“远威哥”,徐焕委屈巴巴的,“我没想到会这么难。”
杨远威此时内心邪恶得想带徐焕离开大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把她藏起来。
凭什么让他的心肝去管别人的死活?凭什么让他的宝贝去冒这样的风险?救燕勋还不是因为爱屋及乌?!
杨远威此刻有那么点嫉妒燕铄,徐焕做这些还不是因为她爱燕铄。
“你这傻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怎么这会儿你就不知道爱惜自己了?就不怕死了?
现在知道疼了?知道哭鼻子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擅做主张?!”杨远威脱掉了身上的铠甲,怕铠甲太硬硌到她,他准备抱起徐焕不想她一直坐在地上。
“没看见你们的时候我也不觉得疼,这一看见你们我就受不了了,现在哪哪都疼。”徐焕哭成了小泪人,“看见你们我实在是忍不住想哭。哇哇哇哇哇……控制不住哇哇哇哇……远威哥,太疼了,实在是太遭罪了,哇哇哇……”
杨远威又被她哭得心碎了,他把小泪人抱了起来,像哄孩子似的安慰道:“不哭不哭,哥不说你了,你很勇敢,哥佩服你,但咱们下次别这样了啊。”
徐焕搂着杨远威的脖子,像受伤的小猫一样,软塌塌的趴在他的怀里。
“再有下次哥去拼命,你就在家指挥出主意,好不好?”
“嗯~”徐焕抽泣不已,心里越是暖乎越是泪流不止。
另一边。
燕铄看着燕勋裸露出来的烂伤和病态扭曲的手掌哽咽了起来,“大哥……能活着就好!”
他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大哥难道从此就要变成瘫痪的废人了吗?
燕铄不敢往后想,他心里不想去接受这样的事实。
燕勋的眼泪也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成流的往下淌,“都怪我”,他的力气只能说这么多了。
杨远威抱着徐焕环顾四周。
他看着满地上百号死人还有野狼的尸体感到极度的后怕。
他无法想象他的焕焕是怎么把不能行动的燕勋背出山寨,又是怎么独自一人杀了这么多士兵和狼群的。
王离闭着眼睛听着这一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眼睛才合适,也无法预料燕铄和杨远威知道他是阿史那多隼之后会对他如何,就只能先假装晕着吧。
徐焕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才想起来王离的事。
“远威哥,放我下来。”
徐焕在杨远威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王离的身边。
徐焕轻轻推了推王离。
“阿离,醒醒,我们的人来了,快醒醒,我们可以回家了。”
王离没有反应。
徐焕又使劲的摇了摇他,“阿离,你醒醒啊!”见王离还是没反应,徐焕又哭了,“阿离,你不能死啊!说好了不死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杨远威和燕铄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的问:“他是?”
徐焕一屁股坐在王离的身边,哭着说:“他是阿史那多隼,在大燕他叫王离。”徐焕看燕铄激动地一下站了起来,连忙摆摆手,“你别激动,这次多亏了有他,你们不知道这一路发生了什么,要是没有他,我和大哥根本出不了山寨,一定会被嬴思明的大军围攻在山顶的。”
燕铄表情凝重的盯着王离,“会不会是他们联手了呢?”
徐焕快速的摇头摆手,“不是的,没有,他若是想要杀我们或者害我们这一路上也就没必要救我们了。”
徐焕撩起裤腿,露出小腿上有些红肿发炎的两个蛇牙印子,“我在林子里被蛇咬,是阿离帮我吸出了毒液。”
“后来我喝露水中毒之后,是阿里背着大哥和我走了一路,一下子要背着两个人走好几个时辰,他若不是真心想救我们,根本撑不下来。
再后来我们不敢再吃喝林子里的任何东西,是阿离用自己的血喂养着我和大哥。”
徐焕解开王离缠着手腕的布条,展露出他手腕上刀口狰狞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出来之后我们又遇到了两次追捕,就在刚才阿离还为我挡了一刀。”
徐焕看向燕铄,眼神里有着一丝丝祈求的意味。
燕铄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他垂眸看向燕勋,燕勋对他轻点一下头,用力地开口道:“阿离,可信”。
燕铄走到王离身边,查看了他胸口和手腕的伤口,帮他把手腕的布条重新绑好。
“回去之后我会与他好好谈谈的。焕焕,放心,帮过你的人,我定当好好感谢。”
徐焕又指了指那些野狼,“还有它们,没有它们的帮忙,我们根本打不过这么多人。还有山林里的猴子也帮我们找了吃的,还帮我采草药退烧,这里的动物都可神奇了!哦,对了,我们还杀了一条巨蟒挂在林子里等你们去收,那巨蟒太大了,身子比我腰都粗!”
燕铄和杨远威难以置信的面面相觑。
“那还真是多亏了这位王公子了。”燕铄拍了拍王离的身体,道了声:“谢谢!”
杨远威再次把徐焕抱了起来,不想让她坐在地上。
“我安排夜鼠去找马车,一会就到了,直接带你们去找洛老看病。”
徐焕仰头问杨远威,“洛老那边的天花怎么样了?”
燕勋听到天花立马激动得支起了脖子,他拼尽全力使得青筋暴露双目赤红。
“他们如何?”
燕铄赶紧过去扶住了他。
“洛老诊断不是天花,是一种毒,也具有传染性。”杨远威叹了一口气,“不过……也害死了大燕军七千多人,大皇子的一千亲卫兵全部都……”
杨远威的话音刚落,燕勋终于是扛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哭了不到片刻便昏厥了过去。
“不是天花,还好还好……”徐焕松了一口气,“没造成全军覆没这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徐焕又想起了大山坳里的营地,“对了,谦哥,我们在逃出来的路上,发现了嬴思明的私兵营,那里面有个大墓,好多人守着,我猜那里面一定有好东西。”
燕铄立马叫来如影,把面具递给他,“你带队去搜山,活捉嬴思明,把大墓里的东西搬回来。”
杨远威叫来了夜鹰,“你们把这些野狼的尸体运到林子里安葬,立个牌子。”
说到这,王离忽然睁开了眼睛,徐焕惊喜地又挣脱下地扑了过去,“阿离,你醒了,太好了!”
王离用余光看了一眼燕铄,对徐焕笑了笑,“没事,我命硬,死不了,我还没吃到你家奶奶做的菜呢,怎么会舍得死?”
徐焕喜极而泣,擦吧着眼泪,笑着哭,哭着笑,“你说得对!不仅是好吃的,还有好多知识你没学呢,我师父就在金家山,这回就让你拜他为师。你一定要挺住!”
燕铄蹲下身帮徐焕擦擦眼泪,“乖乖不哭了,王公子做了好事定会收到让他满意的回报。”
王离笑了笑,“阿焕,这位就是你日思夜想的谦哥吧?”
徐焕看了看燕铄,“嗯”,伸手摸了摸燕铄的脸,“他就是我的未婚夫,我们村的何云谦。”又回头看着杨远威笑了笑,“这位是我的远威哥,大燕的冠军侯,我的义兄。”
王离按着胸口的伤缓缓坐了起来,对着燕铄和杨远威作了个揖。
“在下燕北乐陵州太平县王家,单名一个离字,字子英。久仰二位盛名。在下经此一遭与大哥和阿焕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日后在下还望两位贵人对草民多多提携。”
王离这样说话倒是让杨远威和燕铄同时心里犯了嘀咕。
杨远威对他只是轻轻点头,心里却充满着十二分的防备,要不是碍于徐焕的缘故,他是绝对不会相信阿史那多隼所做的一切是真心的,他认为这就是阿史那多隼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使用的苦肉计。
他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已经有了事后回去调查他的打算。
燕铄虽然心里有些猜忌,但是面上也不露声色,还需要过后听徐焕再跟他详细的说一说。
他了解徐焕,知道她不会轻易的那么相信一个人,能让她当朋友的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他回了王离一礼,“王兄,这一路谢谢你,有些话我不说相信你也能明白,等回去之后我与你好好谈一谈。”
王离颔首点头,“见到你,我就放心了,阿焕值得拥有你这样的夫君。”
这句话让燕铄听出来好几层意思:阿史那多隼果然如传闻一般,脑子很聪明。
王离摘下狼王牙递给燕铄,“麻烦谦哥安排人手把野狼的尸体带进深林里埋葬吧,再多买点活鸡,找到那群野狼,把活鸡送给它们作为谢礼,带着狼王牙它们就不会攻击你们,这一路多亏它们的护送才让我们没有遇到其他的野兽。
然后奔着西北走有一个山洞,洞口大树上挂着巨蟒,那蛇皮能给焕焕做个鼓敲着玩……”
徐焕赶紧插话,“我不要那蛇皮,也不要什么鼓,都卖了吧,卖了的钱都买粮食分给灾区的百姓吧。哦对了,还有那些猴子,谦哥,让人买点红枣和鲜果子送进去给猴子们,这样将来森林里就能长出来好多的枣树和果树。它们很好找的,它们跟我们学会了生火烤东西吃。有篝火的地方就有猴群。”
“那里面有个老猴子还会看病呐!”,徐焕指了指耳朵里的草药糊糊,“看,这是老猴子给我塞的草药,退烧用的,大哥耳朵里也有,我都没敢擦掉,就等着回去让我师父看看这是啥?”
燕铄和杨远威都听傻了。
“这林子里的动物快成精了吧?”燕铄感慨道。
“谁说不是呐!要不是亲身经历,反正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徐焕道。
燕铄立马起身去安排,夜鹰他们已经把野狼的尸体都搬到了一起,然后带着燕铄的手下一起处理后续的事。
这时候夜鼠赶着徐焕的大马车来了。
“侯爷!二皇……内个…何公子!小师父!你们没想到吧,这俩马自己跑出来了!神了,太神了!”
徐焕看到自己的大马车震惊得无以言表,嘴巴立马张得老大。
“你在哪遇到它们的?”
夜鼠都不用喊“吁”,大马看见燕铄自己就刹车了,相当智能。
夜鼠激动地得直拍大腿,那动作像极了徐老太。
“侯爷让我去找马车,我就快马加鞭的往镇子上跑,半路就听见大马的嘶鸣声,还有人的惨叫声,我正打算绕过去,就看见腾空起飞的大宝,那架势一看就是在跟人干架,我立马就过去了。
走近一看,好家伙啊!四个男的被两大马和老鹰给活活搞死了。”
“啊?”徐焕赶紧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抱了抱她的大马,“你们这么勇猛的吗?这几天辛苦你们俩了。”
大马用脸蹭着徐焕的肩膀,“特儿特儿”的打着鼻哼像是在埋怨和诉苦一般。
燕铄拍了拍马脖子,“干得不错,回去奖励糖吃!”
大马高兴得翻了一下嘴唇子,又开始去蹭燕铄。
只可惜它们不会说话,没办法分享它们是怎么睿智的逃离山寨,又是怎么勇斗想要抢马车的土匪的。
这事儿还得从大宝回去报信,杨远威和燕铄带人出来找徐焕和燕勋,李彪接手攻打青山寨的任务之后说起。
该说不说,彪哥的彪劲儿那可真不是盖的,但就是命好,他指挥战斗总能赢得让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