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芸珞?”
周身笼罩在一片飘渺的白雾间,芸珞听到了一道莫名熟悉的女声正呼唤着自己。
芸珞想寻到声音的来源,可这看似不起眼的白雾却着实诡异得紧,不仅可以混淆视听,还将她的神识探查也一并隔绝,可以说,此刻身处雾中的芸珞,比之五感尽失,也是差之不多。
故而芸珞此刻所表现出来的警惕,自是在正常不过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芸珞的情况,为了打消芸珞的疑虑,那道女声再度传来。
“我并无恶意,此番将你的光魂召来,是为向你嘱咐一些事。”
女子的声音平静,笃定而诚恳的语气很难引人怀疑,不过由于此刻芸珞仍未分辨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故而她依旧没有松下戒心。
不过,出于谨慎的缘由考量,加之女子的声音确实特殊,故而芸珞并未尝试直接动手突破白雾,接话反问。
“在此之前,且先道明你的身份与来意,我不会随意配合一个不知来路的人。”
“倒是有几分脾性,好了,言归正传,你的态度既是坚决至此,那我也不拿你寻开心了,我,即是缈芸峰峰主,你所占据之身的原身,芸珞。”
听罢这位自称“原身”的发言,芸珞的识海由于过分的刺激,竟是产生了一瞬间的空白。
这倒不能怪芸珞心智不坚,只是她作为穿书者来到此世,这外来者的身份本就是她最大的秘密,而如今,这个秘密却是被自己所占身躯的原主发现了。
不过惊讶仅是片刻,经历过这些年大事小情的洗礼,芸珞早已不似从前那般少不更事,现在的她,显然更添几分果决。
不过须臾间,芸珞便定下了念头。
倘若这道声音果真为原身,且有对自己与卿依不利的念头,即便知晓鸠占鹊巢乃是自己理亏在先,但为保协助卿依的行动不受阻碍,纵使对方确为原身,她也不介意让其在事情彻底结束之前,安静上一时三刻。
“不知事到如今,芸峰主还有何要事寻我?”
芸珞的声音渐渐淬冷,较之先前更显低沉的声线让人很难察觉不出其中威胁的意味。
“你还是信不过我,也罢,有些事情一直瞒着,左右也算不得好事,既如此,我便提前将其中隐情告知你一二吧。”
芸珞的转变是原身始料未及的,她之所以选择在四年前将芸珞召回,便是因着她为处理流沙所生之事已逐渐脱不开身。
为了能让自身元神可以短暂脱离流沙大家长的监视,她这才选择将自己曾刻意流散在外域蓝星的那一道分魂召回……
敛了敛发散的思绪,原身收回了自己的追忆,只见她口中喃喃,指尖轻点,一束源于其元神根本处的紫光,裹挟着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记忆,投入了芸珞的光魂中。
“放松,无需排斥它,你应是能感受到,这段记忆,本就是属于你的一部分。”
不待芸珞作何反应,事实也真如原身所言,并非是那段记忆想要强行进入光魂,恰如其反,芸珞的光魂确同对待溯本归原的游子一般,毫无保留地接纳那段记忆的到来。
这是一段,久远自前世的记忆……
“师尊,弟子将小师妹带来了。”
彼时,问仙宗的主峰清弘峰外,少年清朗的声音自司弘居所的门前响起。
这位风度翩翩的少年,赫然是领命将师妹芸珞带来的元清。
“珞儿进来,元清,你本月历练所需上缴的一枚化神期妖晶尚未完成,修行之事,最忌有所小成便松弛懈怠。”
见司弘对待自己与小师妹的态度别若天壤,饶是以元清的性子也免不得小声抱怨。
“师尊你宠小师妹便宠,为何总拿我寻开心……”
“还不速去?”
“是,弟子领命!师尊您老人家消消气,消消气……”
见司弘真有动真格的迹象,元清哪里敢继续吐槽自己心里的那些小九九,简单的一阵敷衍后,便急忙唤出随身佩剑,不过在御剑疾驰的同时,却也不免再度在心里暗暗抱怨自己的命苦。
见元清的身影愈来愈远,司弘收起了方才假装的愠怒,略显苦恼地扶额,幽幽地叹了口气。
“师兄总说师尊宠我,却是不知,师尊你对他的关心,也是丝毫不少。”
“唉,这方面,珞儿你可莫要学你师兄,他啊,一直都是这般不着调,论其如今的修为,便是另立山门,也是足矣,只是这心性……”
“师尊莫要如此烦神,师兄他,其实什么都懂,只是我与师兄一样,都早已将问仙当作自己的家,他也只是不愿如此轻易妥协罢了。”
“你们啊……”
见司弘踌躇,并未主动开口,芸珞心底微微一沉,也是猜到了他今日唤自己前来所为之事,并不简单。
“师尊今日刻意屏退师兄,唤珞儿来,可是有要事相告?”
“珞儿,你一向聪慧,想必也是知晓为师用意,接下来为师所说之事,倘若不愿,你可以选择拒绝,为师会尊重你的选择。”
“师尊请讲,徒儿恭听。”
芸珞面对司弘难得一见的纠结,并未多言,只是洗耳倾听,她深知师尊平日里绝非一个犹豫拖沓之人,既能让他如此,想来此事,应是关乎自己与师兄的安危。
“你可知,凝焱之命?”
“依师尊之意,徒儿体内的凝焱,并非天生天赋?”
“你很聪明,不过,却也只说对了一半,凝焱之姿,实乃仙赐,非人力可及,只是这仙赐之于身,却并非毫无代偿。”
“其中代价,莫非,是作为受惠者的我之性命?”
深深地看了一眼芸珞,司弘的面容更沉了些许,他微微摇头,似是斟酌了一番措辞,最终还是缓缓言道。
“凝焱之源,成于仙道崩殂之时,集仙庭残道于一身,事为以凡之躯,重塑仙道;换而言之珞儿,你,便是破碎仙道所选,用于重塑往日仙庭的最佳祭品。”